说说,为什么要急着去,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莫欢微微掀了车帘,入眼便是一个清润俊郎的少年,约莫十五岁年纪,一身宝蓝圆领袍,更衬得他温润如玉。莫欢笑看着他道:“我就是待在家里愈发闷了,想出去走走罢。多谢你陪着,不然我就出不了门。”
薛嘉仁看着她的笑靥一愣,耳迹微微泛红。心里也知道她说的未必是真话,却不介意,只笑着点头。见莫欢掩了车帘,过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方才的痴样。
南燕坐在车里把方才的情形看在眼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莫欢警告地瞪了自己一眼,脸色不大好,就收了笑不敢造次。
姑娘那么聪明,应该猜到是自己请了嘉少爷帮忙,不过姑娘好像不喜欢别人把她同表少爷扯在一起。
一路上换了轿子,到佛音寺的时候已经是己时了。
“我去观音殿烧香,表哥请自便才好。”莫欢一进了佛音寺,朝薛嘉仁微微一福,笑道:“佛音寺是京城里有名的古刹,表哥得好好看看才是。”
薛嘉仁闻言便要跟去,莫欢脸上装了羞涩腼腆一笑,“是我偷偷许的愿,让表哥听见倒是不好了。”
见她言语里带着坚持,薛嘉仁心里欢喜她,也不敢违她的意,怕她不高兴,只能口里吩咐南燕好好跟着。
南燕点头应是。扶了莫欢进观音殿先烧了一柱香,才从偏门绕到了缘歇息的僧房去。
“原来是胭脂姑娘。”寺里一个老僧人看了许久才认出来。
见她带了郎中来,心知她是来看了缘,遂呵呵一笑道:“多谢姑娘念着了缘师兄,只是安亲……”老僧人又是一顿,“只是净空也带了郎中来。”
莫欢闻言一愣,他也来了。
遂朝身后的郎中福了福身道:“还请先生到屋子里喝杯茶,暖暖身子。”又示意南燕带他去。
这才转身随在老僧人身后进了了缘的僧房。
一进屋子,迎面而来便是浓浓的药汁子味。了缘病床前坐了一位郎中打扮的人,替他把着脉。净空一身青灰色僧袍,沉默地立在一旁。
若不是知道他早已是安亲王,莫欢只当他是这佛音寺里一个普通僧人。
净空见她来了,也不惊讶,请了莫欢到跟前来。
莫欢心里着急,几个快步就到了病床前,一看到了缘的样子,眼里便蓄了泪。
了缘面容枯槁,脸上早无了血色,比得上次见他,更气弱了几分。想是呼吸不畅,微微喘着气。
莫欢憋了泪,不敢打扰郎中看病,只盯着了缘,强自忍住悲伤。
净空见她如此悲色,想开口劝慰道,却不知说什么好,到底又忍了下来,只是手里的佛珠转得愈发的快了。
过了会儿,把脉的沈太医才起身,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安亲王看了自己一眼,看见旁边又多了一位眼里含泪的姑娘,不知其中牵扯,毕竟在后宫当了许多年太医,最会察言观色,只淡声道:“开副方子先吃着罢。”转身请了净空往屋外走。
等净空和郎中出了屋子,莫欢才坐到了缘病床前,握了他干瘦的手,轻声唤了他一声。
了缘混浊的双眼微睁,见莫欢来了,只强行扯了笑,气息微弱:“胭脂……你来了……”
又想起自己前半生种种,死命拉扯了几个儿女成人,最后落了个被赶出家门的地步,可是前生做了太多孽,今世来偿还。思及此外,一滴滴浊泪从眼角滚滚而下。
莫欢伸手替他拭了泪,又想起在佛音寺那段时日里,他的照顾和庇护,蓄了许久的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
了缘已是病入膏肓,半昏半醒间早已迷糊了神志,又把莫欢认成了旁人。见她哭成一个泪人,摩挲着她的手,抖着声音道:“燕子,你莫哭,可是你娘又打你了……爷爷在厨房里藏了块糖,你赶紧去拿了吃……”
莫欢看他神志不清,知道他嘴里喊的恐怕是亲人,想到他孤苦一人和前生际遇,泣声更甚,强行应了一声:“哎,我爹娘不得空,让我来先来瞧你。”
咬了咬牙,又寻了话来宽慰他道:“等你好了,他们就要接你归家去,哥哥前日里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要做太爷爷了。”
了缘闻言脸上多了一分生气,只当是真的,笑了两声。到底精神不济,又闭眼昏睡过去。莫欢怕扰了他,忍了哭声,替他掖了掖被子,又在他床前坐了会儿,才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却见俩人背着她站在廊下,那位郎中微弯着腰朝净空恭声道:“依下官看,恐怕就这半个月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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