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妈妈连声应好,又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拭了拭额角的汗迹。比起向来板着一张脸的王爷,这位女主子言语温柔,眸光带笑,脾气甚好,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可亲一些。心中暗自警醒,以后要谨慎办差,不能太过大意。
净空闻言对着莫欢挑眉一笑,究竟是哪个记昏了头?
莫欢自然晓得他那个眼神是甚么意思,悄悄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同田妈妈说起府中景致。
王府着实太大了些,净空陪着她用过午膳,原本想拉着她先歇个午觉再接着逛。谁知莫欢昨晚睡得足,现下也不困,心中又来了兴致。净空怕她累着,让她用了滑竿轿,夫妻两个到了申时才将将把王府从头到尾逛完。
等到了嘉善居,看着屋里没旁人,莫欢仿若软了骨头,斜斜地倚在贵妃榻上,滑竿轿坐久了,也累得慌。中午的时候不困,现下困劲反倒上来了。
净空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怕她现下睡了,晚上走了困,索性坐到她身旁去,伸手轻轻地捏了捏皓腕上凝脂,引了她说话。
“我原想着今日让你见见账房先生和府中长史,看你这样子,恐怕没力气见人了。”指尖的触感太美好,净空一边说着,手指顺着小臂渐渐往上游走。“干脆等回门后再带着你见人。”
莫欢被他痒得不行,急急地把手抽了回来,想起昨晚上被他按在被里从头到脚揩了一层油,不由得有些羞恼,若不是他,自己今天的精神肯定更佳。
莫欢不去理会他的嘲笑,只睨了他一眼,伸手摆弄他腰间的白玉镂雕双龙玉佩,娇声道:“你怎么不去前头?”昨日不是忙得很嘛。
见她在“赶人”,净空俯身恨恨地在她唇瓣上啃咬了一小口,又学着她的样子躺倒在贵妃榻上,两人共挤着一个红枕。
“自然是你更要紧。”净空调笑了她一句,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她身上,两人凑到一处细细喁语,凉凉秋日里,生出许多暖意。
一旁的抱厦里,连枝捧着绣绷子替莫欢做着绣帕子,一旁看炉子的彩玉颇为无趣,往外头张望了一眼,见南燕带着雁蓉、半夏两个丫头守在屋外,心中有些按耐不住,凑到连枝跟前悄声问道:“连枝姐姐,姑娘屋里没人伺候怎么行?”
连枝往牡丹花叶上又扎了一针,蹙着眉头严肃地看了彩玉一眼,沉声道:“同你说过几次了,要改口叫‘王妃’。”嘴上又重申了一道莫欢的规矩,“平时王妃跟前不爱太多人跟着,若她有事,自会吩咐你。”
彩玉呐呐地应了声是,心中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到底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王妃跟前的大丫头,狐假虎威罢了。
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当时四姑娘还是庶房的小姐时,连枝何时这般高声说话过,现下三房出了只金凤凰,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连枝和南燕两个丫头也眼高于顶。
彩玉也暗暗庆幸自己因着祖母冯妈妈,这辈子才有机会来王府见见世面,她娘说了,算命先生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自有好日子等着自己,彩玉伸手抚了抚凤仙花汁新染的指甲,想起安亲王俊郎的面容,心中不无期盼,说不定这就是她的好福气。
一旁给连枝理线的雁山看着彩玉这副样子,在心里悄悄地呸了一声。抬头同连枝眨了眨了眼,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这彩玉恐怕是动了心思的。
她和雁蓉是薛氏后头给莫欢的,另两个是雁巧和雁香。
雁山脾气直,见彩玉看着指甲笑得一脸荡漾,心里有气:“小蹄子,不过叫你看个炉子,水都要烧没了,你还在那儿盯着手笑呢,难不成要从手背上盯出花来。”见彩玉撇嘴,原打算歇了的雁山又斥了一句,“你若是连炉子都看不好,索性以后去厨房里洗菜去。”
彩玉朝她哼了一声,把铜壶从炉上取了下来,阴阳怪气道:“哟,雁山姐姐也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倒指派起我的差事来了。”她在伯府还没见过这丫头呢,现下还敢同她高声说话。
连枝见雁山胀红了脸,连忙伸手拉住她,盯着彩玉淡淡道:“她说不得,我总能说得罢。”连枝见彩玉还不拿正眼看人,又笑着添了一句,眸光却是万分凌厉,“我说不得,周嬷嬷总说得罢。”
一旁的彩嫔见彩玉依旧一脸不逊,扯了扯她的袖子,连忙朝连枝赔着笑道:“连枝姐姐有什么说不得的,是彩玉太不懂事了些。”
连枝平日里笑呵呵地,一张娃娃脸甚是可亲,现下板起脸来,几个丫头都有些怵。彩玉心里不屑,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几个小丫头皆敛了话不敢再多说。
彩嫔对着彩玉不无怨气,她们两个不同于王妃身边的丫头,彩玉现下不好好谨慎当差,还敢同人叫板,无端地要连累了自己。若被送回了伯府,还有脸没脸。
连枝看了彩嫔一眼,这两个是莫老太太那里送来了,连枝得了薛氏的吩咐,一进王府,就眼不错的防着她们,现下彩玉不过两天就露出一些马脚。至于这彩嫔,现下看着是安份的,谁知道是不是心思藏得深,让人看不清。
连枝怕雁山再同彩玉起争执,让她去替了雁蓉,心中却暗自思量,恐怕得给姑娘提个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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