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不安就如火苗暴露在了干燥空气中,变成炽热的火焰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燃烧耗尽。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般无力这般弱小,什么左右逢源什么心机筹谋都只是局限在后宫这片小小田地里的游戏,怕是朝廷地方边境哪里都容不下自己。她只得眼神凄苦无力得望向坐在首位的太后,跪在她的膝前乞求太后看在多年侍奉的情分上为自己想办法。不然,她如何出宫与家人团聚,如何陪伴明澈,更甚至如何重获自由?
太后也有些心疼,看着脚边微微颤抖的孩子她这些年在自己的庇护下飞速成长,自己看着她和明澈两情相悦,看着她成为李明瀚的助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独当一面,可这些事是在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想来高昌国的人明白,皇帝绝对不会娶高昌的人,他必要保证继承者血脉的纯净,皇嗣实在不能再混入蛮族血统。但这并不意味着宗室之中不可以 ,宁王是目前皇帝最信任的亲王,若是他娶了高昌公主便可让带有皇子血统的孩子继承高昌国王位,这样一来高昌便可彻底依附于朝廷,直到朝廷将其吞没。
满秋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她都知道。正式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无助,她也是公主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公主且满秋背后是整个朝廷,可正因如此宁王身边定不可二娶,宁王妃却只能有一位。
“那,那明澈那里怎么说?”她抬起头,眼睛像失了光泽的明珠。
太后握着她的手有些不忍,“那孩子得到消息时坚决不从,一连上了许多折子向皇帝请愿,希望带兵出征把高昌剿灭”太后的声音有些温和却又带着慈悲,仔细听听还有些许的无可奈何掺杂在其中,“可是方才收到殿前的消息,皇帝有意解除你与明澈的婚约。”
解除婚约?满秋仿佛突然被利器重重一击心脏都仿佛猛然停滞,她突然想到之前写的几封信里明明和明澈都已约定好,待他回来便可举行婚礼,宁王府的新房从去年就开始布置了,解除婚约?怎么可能呢?她有点茫然,只得无助得看向自己姨母。
太后怜惜的看她一眼,随后又扫过挽陶,挽陶会意把殿内的宫人都撤走,只留她姑侄二人。
“事已至此,即便是召集咱们的人像皇帝陈情反对恐怕都于事无补。”太后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上了年纪的沧桑和无奈,满秋便卧在她的膝头任由她抚摸自己的青丝。
即便明澈反对,可他会违逆向来疼爱他的皇兄吗?满秋不是不信任明澈,而是切实知道皇帝若想牵制住一个有兵马的王爷娶一个外族的女子生一个有异族血统的世子恐怕比削权夺位来得更加让人臣服,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大动干戈。突然就是有这么一层冷漠,从她心里的最深处漫延,久浸宫中人心凉薄天威赫赫,本来有些麻木的心便随着皇帝对明澈和自己的防备打击中一再失望。
太后看着她,有些意犹未尽的犹豫“皇帝的意思是会补偿你。”满秋抬起头来,眼睛酸涩的望着自己姨母轻轻扯动嘴角“怎么补偿,金银玉帛还是高官厚禄?”她无力的笑笑。
“我想他的意思是有意让你留在身边陪着贵妃。”太后叹口气,这孩子实在可怜。
满秋睁大眼睛,跌跌撞撞的从凤椅前站起身,嘴里重复着太后的话,“陪着贵妃?他想留我在宫里。”她一边思虑,却有了一个从未设想的念头凌然出现在脑海里, “他想收了我,立我为妃?”满秋在瞬间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明澈。怎么可能?我是明澈的未婚妻啊,明澈不是他的好兄弟吗?为保他登基我们鞍前马后,他竟然想要立我为妃,他这样做明澈会怎么想?
她看着太后,这个最有权势和地位的女人,在宫中她远比自己有人脉有经验,姨母应当能告诉她这是一个荒谬可笑的想法。
太后仍然坐在凤椅上,凤冠上的金凤垂下朱穗缀在额头上可是仍然掩盖不了她鬓角的白发,她微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眼里带着歉意和无奈有些像阿娘送自己入宫那夜的眼神,有些事这个至高无上的女人也会无可奈何。
满秋觉得她不能责怪太后,她是自己姨母也是自己的养母,这么多年她尽心庇护自己便已尽为人母之责,有时苏氏都不会如她这般上心,自己实在没有资格对她发脾气。她重新跪在太后脚边,恭恭敬敬的行一大礼,目光倔强“母亲救我,我不愿被皇帝纳入后宫,否则满秋宁愿一死。”随后又用力向太后磕头,额头向地面狠狠撞去。
太后看着自己家孩子于心不忍,赶紧拦住满秋,见她额头乌青两行泪水无声的落下,心头顿时一紧,“你和明澈的事,哀家无能为力,但你的婚事哀家还是可以做主,没我同意我看谁敢随意欺负你 。”太后说这话时带着决绝和威仪,满秋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心里好似被绞烂撕裂一般,明澈和自己这辈子就这样无缘了么。
明澈,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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