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毫无征兆的大哭,像是伤心自己的至亲离去,满殿回荡着孩子伤心欲绝的啼哭声。
繁夏去了,她本来一如一团炙热骄傲的烈火熊熊点亮每个清冷孤寂的人,后来便彻底熄灭入宫后,她如同一颗坚冰冷漠清高,可她仍然是繁夏,带着她的骄傲她的固执,即便为家人牺牲她依然轰轰烈烈,要么如火要么似冰,至纯至烈。
满秋紧紧咬住嘴唇,她跪在地上,任眼泪如瓢泼大雨,冲刷着眼前一切景色。
屋外飘起了雪花,今年冬天的大雪来的格外迟,满目悲怆,一派荒凉。
……
满秋怀里抱着承安,文洁搀扶着满秋,主仆二人在这繁华幽静的宫宇之间,蹒跚寂寞的行走,身后留下两行脚印,白雪皑皑,悄无声息的掩盖住一路上留下的血腥气。
襁褓里的婴儿被满秋裹得严严实实,温暖又无所畏惧的安睡在满秋的怀中。
文洁望着满秋,她目光涣散,泪痕带着热气,一次又一次冲刷在脸颊,然后凝成微咸的水汽,在空中凝结蒸发。
小舒跟着挽陶去安置念念。挽陶把清宁殿的一个侧间收拾出来,给孩子们安顿一个地方,公主和皇子便放在太后名下抚养。
满秋坚持把承安带在身边,这是她阿姐生前的最后心愿。似乎只有把承安带在身边,满秋才会感受到生命源源不息和所有的希望,她试图从承安的呼吸中感受繁夏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也试图唤醒自己泯灭的感知。
文洁始终寸步不离陪伴在她身边,在风雪中她们依偎着抵挡严寒。今年的风雪带来了无情的北风,回到自己蜗居的小院子的那条路似乎格外漫长,一景一物都那么陌生。
当她们来到院门口时,一个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极少单独出入,此时竟然只带了一个中官随身。满秋突然觉得异常陌生刺眼,他金冠束发,墨狐披风绣着金线龙纹边衬衣角沾着雪花,中官在他身后为他持伞,好像许久未曾见他,他竟比印象中更多了几分沧桑和气度,不过是淡淡的站在雪中竟已有睥睨万物的气魄。
她嘴角不由露出讽刺的笑容,何人能够料想到此人会忘恩负义,奸杀宁王,毁灭整个定国公府,可即便再不屑,她仍然要对此人卑躬屈膝。文洁扶着她,满秋抱着怀里的承安向皇帝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
满秋眼皮低垂,看着那人的龙纹衣摆逐步靠近自己。
一张布满老茧的手伸到满秋眼前,“起来。”他的声音像是命令高高在上,无形中带着压迫,掌管着众人的生死,让人窒息。
满秋垂首,抱着承安由文洁扶着,从满地积雪中缓慢站起,并未碰那人的手。
那人并未在意,反而带着玩味的笑意打量满秋。直到看到满秋怀中襁褓里的小婴儿,“这是二皇子?”
满秋听着那人询问,想到这孩子片刻前的经历,她的阿姐死得那么可怜,温柔地抚摸襁褓“是”,怀里的小婴儿感受到近似母亲一般的抚慰,安逸的舒展嘴角带着无意识的笑容,满秋看着婴儿熟睡的脸庞带着宠溺的笑:“江娘娘仙去前给孩子取了名字,叫承安。”
“既然是她的遗愿,朕也不好剥夺。”那人看着满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满秋主仆:“怎么,不让朕进去吗?”
文洁惊慌行礼,随即匆匆拿钥匙为皇帝开门。满秋便抱着承安,警惕地望着李明瀚,眼神毫不掩饰怨恨和哀痛。
几人跟着文洁走进屋内,文洁把蜡烛点亮,又匆忙为炭盆里续些炭火。满秋始终抱着承安一言不发,她一直试图用背影掩盖住弱小的孩子,距离李明瀚始终几仗远。一时无言。
李明瀚最先开口,在橘色的烛火里他的侧脸伴着笑容有些温暖和无奈,“你就这么提防朕么?”
满秋琢磨不透此时那人的想法她把忧伤掩在微笑之后,拖着疲惫,小心又谨慎“圣人天人之姿,奴身份卑贱,不敢直视。”
满秋把承安轻轻放入床帐内,屋子里生了炭火却还要一会才能暖和过来,孩子才刚刚出生不能被冻着,同时一旦自己和李明瀚有何牵扯只要远离床帐便不会伤害到他。
李明瀚看着满秋这一系列举动,她轻柔地把承安抱在怀中,手指温柔又舒缓的给婴儿覆盖上棉被,床帐映衬着她姣好的面容却平添了母性的光辉,这一幕就像自己曾几何时在记忆里偶尔一闪而过的一样,那翩然的身影和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重合在一起,深深重创了他深邃幽暗的眼眸。
“你们都下去”他嗓音里带着帝王的征服欲,理智为了压抑这份内心的暴动给声音盖上了一层沙哑“朕有事要同江娘子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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