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然规矩的站在百官队列之中,桃花眼微挑,眼底晦明晦暗。
“圣旨到——”伴随着卓公公那尖锐嘹亮的嗓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尚书涉嫌行贿,污蔑朝廷官员,滥用职权等罪名,暂时收监,待皇帝率领三司亲自审理此事,再做决定。”
崔相目光的凶意,江然自打出了太极殿便感受的深切。
兵部和刑部,一直是崔相的爪牙,江家一年之内两次下手,招招致命。
待到崔相回到丞相府,直接关闭了丞相大门,谢客不见。带着自己大儿子和一众幕僚直接前往书房议事。
“父亲,怎么回事?”崔魏鑫不明所以。
崔相怒气冲天,一巴掌拍裂了桌上的名画,“都是那个妖妇!老夫就知道,那女人一家都留不得!”
“父亲!”
崔魏鑫急促的打断了他的话。想必父亲是气急了,连带着外人都不再顾及。
皇帝回到后宫虽然没有表示,却大肆封赏了江贵妃,赐了一件前朝皇后留下的蹙金百鸟裙,传闻绮丽异常,百鸟之姿影影绰绰,金线连接,随着日光的变换一日三色。
意图实在明显,满秋看着那传闻收集了百鸟羽毛制成的华美裙子,宠辱不惊,只对小舒道,“告诉我次兄,此事无须顾及,尽管做便是。”
此时崔相宅邸书房中,只剩三人窃窃私语。除崔相父子外,还有一文弱男子,一身褐色素衣,玉质发冠一发簪,举手投足都有一丝风流气,一纸折扇眉眼细长。
偏偏父子两人的态度对他倒是那般敬重。
“贺兰先生,大致情况便是如此,先生可有妙计?”
那人垂首掩目“此次对方有备而来,证据确凿,只怕我们保不住裴大人了。”
“先生!”崔相无礼恳求,不可置信,竟然连带着贺兰木青这般机智尽妖的人都无法挽回这份后果。
贺兰木青十分沉着,摩挲着下巴“大人,此次对方显然便是冲着裴尚书而来,您若是想要保住裴大人只怕会得不偿失,甚至引起陛下怀疑,只怕会正中对方下怀,在下实在不建议您这样做。”
“可是我一连损失两位门生”崔相面带颓唐,仿佛一夜老了不少。“他们可都是朝廷要员!”
贺兰木青反而很冷静,凛冽道“大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看着崔相“这几次的事情乍看之下是江家为报复大人而来,然而其背后定然有陛下的默许甚至怂恿。否则这些事情又怎会这般顺利?”
崔顺敏突然愣住了,这一番话句句击中他的内心,贺兰木青就像揭开了他一直隐秘忽略的伤疤暴露在面上,怎么会这样?
所以是至尊有意打击自己?
“不过”那人口气一转,“或许陛下并未对相爷有太大疑心,否则此事既出,陛下又为何不曾为难相爷。只是相爷,在下食人俸禄有责任提醒您一句,这裴耿您千万不能救!”
崔氏父子惶惶对视,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崔相,好似猝然白发满鬓。
半晌,崔魏鑫对着贺兰木青恭敬抱拳,“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贺兰木青颔首,带着书生的儒雅“先生以决心断腕,自然会有人填补空缺,我们尽量让此人出自崔府。”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三皇子如今受教皇后膝下,最有可能荣登大宝,若是相爷放不下这泼天的权欲,不若学学那曹孟德。”
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干脆篡位。
“大胆——”崔顺敏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却见那贺兰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忽然觉得或许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看重这份权利。若是崔家败了,那他的儿子门徒甚至那些钟鸣鼎食究竟何去何从?
只是从前他从未设想过谋逆或是造反,他不过想做个权臣,如今难道真的要谋权篡位改朝换代么?
……
这件冤案平反的速度让人惊愕,不到一月,所有关于裴耿的罪证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杳然而至。
从裴府缴获的那批财帛足以令人瞠目。精美的绫罗珠宝和娇美姬妾都让世人从新对这位刑部尚书有了新的认识。皇帝将裴氏一门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皇帝当即下旨,裴耿免去刑部尚书一职,裴府上下几百口人,除主犯斩首外,其余众人皆流放岭南。
经由纪相推荐,刑部侍郎宋濂升为现任刑部尚书。
满秋在后宫听到这个消息时,杜尚宫正在身边,她笑笑看着自己师父,“如今也算斩掉了崔相一双臂膀。”
杜尚宫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满招损,谦受益。”
满秋目光片刻停顿,即刻从座上站起严肃看向杜尚宫,恭敬行礼下跪。“师父所言,徒儿受教了。”
待杜尚宫离开,马上告诉小舒“告诉兄长,立即停手。”
这句话,她比旁人理解得更加透彻,江家当年的事告诉她这个血淋淋的道理。如今的江家实力不足当年半数,还不是翻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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