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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女性朋友们都爱听,董慈也笑起来, 拍了怕秦真的肩膀, 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哥哥也长高了,变得更俊了!”
秦鸣忙拉住秦真道,“你快把人放下来好好说话,没见妹妹脑袋包着呢, 你别晃她!”
秦真忙把董慈放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董慈的脑袋和手腕,俊面染了忧色和怒意, 董慈知道他是担心了, 忙解释道, “就是磕碰了一下, 太医看过了, 说是没什么大碍,哥哥不用担心。”
秦真神色缓了缓,又忍不住伸手在董慈脑袋上揉了揉, 低声叹气道,“阿慈受苦了, 公子已经答应哥哥, 以后不派阿慈出去做事了……”
秦鸣听得白眼直翻, 心说傻兄弟,主子本来就要把人拘在身边,随口应了你一句,你还当真了!
秦真还在说,兴高采烈的,“阿慈以后搬来跟哥哥住,哥哥定然能将阿慈养得白白胖胖的。”
董慈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秦真顿时乐得找不着北了。
秦鸣有些同情地看着自己正做美梦的二傻子兄弟,等随从来催了,就开口道,“好了好了,先去办正事要紧,等回来咱们再请妹妹好好聚聚。”
秦真也知正事耽误不得,离别在即,忍不住又将董慈抱起来颠了颠,面有忧色,“阿慈太瘦了,要多吃点好吃的,长胖一些才好。”
董慈见他身穿铠甲,腰悬长剑,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忙将匕首递给他道,“这个是妹妹给哥哥准备的礼物,哥哥带上当个防身的物件,妹妹祝哥哥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秦真惊喜地把匕首接过来,拔[出来试了两下,赞不绝口,“好锋利的匕首!”
那边有随从时不时看过来,显然是等得着急了,秦鸣忙道,“要出发了,这一去回来就安稳许多,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罢。”
董慈点头,见有不少人等着,也不好相送,只朝秦真道,“哥哥一路平安,我在咸阳等你回来接我回家。”
秦真高高兴兴的走了,给董慈留了一大包他说的小玩意。
董慈回了月泉宫,就把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东西零零散散的铺了一矮几,董慈看得又好笑又感动,秦真这是当真把她当孩子了,什么泥人面人,玉簪手镯,铃铛手串,还有各地时兴的小玩意,品种繁多,看得她眼花缭乱,里面竟真的有一小包金叶子,还有一包银贝,装钱的袋子有点旧,想来是攒了有一段时间了。
董慈一手捏着一个可爱萌新的泥娃娃,一手握着一根羊脂玉簪,眼眶都有些发热了,说真的,两辈子两个世界,像这样对她好得掏心掏肺的,秦真还是头一个。
她来这里可真是一点都不亏,阴差阳错得了这么一个哥哥,也算是老天爷莫大的恩惠了。
董慈把脸埋进秦真给她准备的衣裙里,脑袋搁在上面翻过来又翻过去,心说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给秦真……别怪她大逆不道,说真的,要是秦真年纪大一点有个二十五六岁三十岁,又没有定亲,她都想倒追他啦!
董慈长吁短叹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见兴平进来了,这才去把自己装东西的小箱子拿出来,把这些礼物连着钱袋子一起装进去,她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富豪,秦真给的这些钱她也用不上,倒是可以攒起来,以后可以给小侄女们添置嫁妆嘛!
董慈拍了拍重了不少的盒子,心说以后她背着跑江湖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兴平脸色有点不太好,心不在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住朝宫门口张望,董慈不由问,“出什么事了么?公子去哪里了,怎么没带你……”
兴平看了董慈一眼,心说主子去女闾的事也没藏着掖着,他说一说也无妨,董姑娘古里古怪的,说不定还真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兴平死那当活马医,全当自己找了个倾诉的对象,苦着脸朝董慈道,“公子去女闾了。”
董慈愣了一下,兴平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跟一个女童说女闾的事,她能懂就怪了。
兴平倒是料错了,女闾的事,董慈还恰好就懂一些。
董慈蹙眉问,“谁请去的?”
女闾就是妓院的意思,这种妓院又跟后世人了解的妓院有些不同,因为它是官办的。
女闾是妓院青楼的前身。
说起来可能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但历史上首次创办妓院的恰好是号称华夏第一相的贤臣之师管仲。
大天[朝的人可能没有一个不知道管仲的,每一个做官的都想朝管仲靠齐,他是春秋时期重要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在任期间大兴改革、富国强兵,励精图治一步一步将齐桓公推上了春秋五霸的位置。
“微管仲,吾齐被发左衽矣。”孔子这样夸赞他,“管仲辅佐齐桓公做诸侯霸主,一匡天下,要是没有管仲,我们都会披头散发,左开衣襟,成为蛮人统治下的老百姓了。”
这一段话由孔圣人说出来,其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彪炳史册的治世能臣,却成了大天[朝世世代代性服务行业供奉的保护神。
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正因为这一条,管仲贤臣名将的名声之外,又背上了许多不怀好意的揣测和责难。
董慈一再提醒自己,莫要用后世人的眼光和习俗来看待两千多年前的人和事,当时当地,管仲采取的这项举措,确实是带有一定的经济政治目的。
这项措施带来的经济效益和政治效益先不说,光是它能流传后世历朝历代将近两千多年,就足以证明它在当时社会条件下存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了。
管仲创立了女闾之后,其他国家争相效仿,秦国自然能也不例外。
秦国的女闾又有些不一样,秦国人不好玩乐,闲散懒惰之人动辄论罪处置,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要罚你上缴几幅铠甲盾牌什么的补充军需,因此这女闾舍在咸阳城的生意也就十分冷清,开设女闾的目的本就是给朝廷创收,士人们就算去了,也背着募捐军粮的名头,它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和惯例,去了非得要扒下一层油皮来,没有些家底的人,轻易是不敢去的。
董慈蹙眉问,“哪家请公子去的?”
董慈这模样分明是懂的,兴平心下有些诧异,忙回道,“就是上次那个游正卿家的嫡子了……”
董慈眼皮跳了跳,见提起游家兴平脸色更难看,不由问,“该不会是说想道歉,所以请来一聚,吃酒玩乐罢?”
兴平点了点头,董慈有些哭笑不得,这群混小子们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气不顺,找了个理由,想光明正大地削赵小政一顿罢了。
咸阳城里但凡知道点宫廷内[幕的,哪会不知赵政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公子,秦国王室也没有骄纵子嗣的惯例,原先秦惠文王嬴驷还被赶去民间体验人间疾苦呢,赵政每月就领那么点银饷,养点人估计都捉襟见肘,哪来的钱财挥霍。
吕不韦前几个月刚刚把东周灭了,这段时间秦国上下也没什么战事,董慈想了想,又问兴平道,“最近可是哪里又有天灾了。”
董慈这么一说,兴平也恍然道,“是定阳那边,三年大旱,百姓们颗粒无收,晨间杨谋士他们还都说要给那边捐点钱财物件什么的。”
果真跟她想的一样,董慈忍不住啧了一声,姓游的这招可够损的,官员们是知道赵小政没钱,可百姓们不知道啊,在百姓眼里,赵政贵为一国公子,他都没钱,谁还有钱……
人家送了份礼来诚心道歉,你不去那就是心胸狭隘了,去了不给灾区人民捐物捐粮,难免要落得吝啬寡义的名声……
这游辛友背后莫不是有高人指点不成,凭他那二楞子的模样,估计还想不出这么合时宜的计谋来,董慈有些咂舌,这帮兔崽子,正事不干每日瞎琢磨这些阴人的诡计,要是肯像各家的老爹一样把心思花在治国安邦上,秦国也不会熬了两代就过气了。
现在却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董慈定了定神,指了指墙边放着的箱子,起身朝兴平道,“兴平拿上东西,咱们找公子去!”
赵小政居然是想弄死她!
董慈懵了一下,也顾不得开口质问,侧身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顺势右转,右臂提肘内旋,抓住赵政的右臂拉直,左臂上抬就想制住他。
董慈用九岁孩童的实力来估量赵小政,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赵小政果然不是吃素的,左手下拉右手上托,一招顺手牵羊虽是有些不伦不类,但刚刚好就拆解了董慈同样不伦不类的小擒拿,董慈被拍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下骇然的同时,又十分想不通,想不通赵政为什么要费力气弄死她。
赵小政眼里有诧异一闪而过,但迟疑只是一瞬间,当下便又挥着手里的短匕首刺了上来,赵政习武练剑日日不缀,对付董慈这点三脚猫功夫,绰绰有余。
再说,就算她武功比赵小政高,她还真能弄死他不成,这念头真是可怕,只是想一想,就足够让她腿软了。
当下也没工夫耽搁,董慈一边往后躲一边告饶道,“殿下,殿下你听我说……”
“殿下…殿下有话好好说…殿下稍安勿躁啊……”
赵小政不为所动,董慈心里哀嚎了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这才来多久呢,难道真要挂在这了,感情埋尸的坑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挖好的。
董慈挡开斜里刺出的匕首,突地想到殿下这词这时候还没有呢,心说自己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忙改口道,“公子……我是来帮你的,你相信我………”
“是子楚公子派属下来保护公子的………”
这话由不得赵政不变色,赵政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但赵姬为了活命,这三五年有关秦国的事一个字也没提起过,董慈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再者倘若董慈当真只是个普通的八岁小童,遇到这等杀人埋尸的事,恐怕早就吓得大喊大叫了,哪里还能这么镇定沉稳的与他来回周旋。
赵政就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董慈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经过特殊训练又身兼重任的小斥候,赵政眼里寒光更甚,人却是站定了没再挥刀相向,似乎是打算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董慈心里舒了口气,忙接着胡说八道,“斥候大人让属下保证好公子的安全,公子明日便可出邯郸,回秦国了。”
董慈这是在打赌,好在她赌对了。
赵政好歹是收回了匕首,董慈腿一软差点没坍塌在地上,扶靠着背后的松木才堪堪站得稳,不是她丢姐妹们的脸,实在是生长在红旗下过惯了太平日子,学个武艺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没遇到过这濒死拼命的。
赵政面上神色难辨,目光幽森阴鸷地看了董慈好一会儿,看得董慈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这才将手里的匕首收回了刀鞘,金铁相击,又划出了一阵阵寒意,赵政道,“把人埋了。”
不管方才赵政眼里的寒意是不是董慈的错觉,至起码此时此刻她这条小命是保下来了。
此时也不容多想,董慈忙把土填了回去,踩实,又把多余的土全倒进河水里,正是盛夏水涨的时候,河水流得急,这点土搁在里面,不一会儿就融进河床里,再看不出什么分别了。
原先是埋葬不用多费什么心思,现在是毁尸灭迹,性质就不一样了,董慈铲了些草皮盖在上面还不放心,想去远处弄些松草过来,好把这片地伪装得跟周边一模一样。
她这才站起来,便听赵小政沉声道,“干什么蠢事,还不快走。”
董慈一想觉得男神陛下说的也有道理,赵姬今晚宴请了赵安,人在他们院子里出了事,横竖他们脱不了干系,再说马上就要离开赵府了,掩藏也是多此一举。
自长平之战以后,赵国与秦国仇深似海,也不差这一桩了。
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了林子,董慈作为一名称职的奴婢,虽然心里好奇得要死,但依然死死的守着奴婢的本分,一句话也没多说,随赵政回到了合心院。
赵政站在院门外没有进去。
里面男娼女盗的嬉戏调笑正如火如荼。
院子里的声音若隐若现,流出来的只有破碎的只言片语,听了一会儿,董慈大概也明白过来,赵姬请赵安过来做客,一来是为了见最后一面,二来是想要些钱财。
热烈粘稠的酒香伴着污言碎语随风散了出来,赵安笑得爽朗舒怀,最销魂的风莫过枕边风,人高兴了什么事都好办,很快赵姬就如愿以偿了。
院子里的动静这才慢慢小了些,董慈落后一步跟在赵政身侧,她方才表了忠心,主子没发话,她自然不能走开,就只能不尴不尬随赵政在院子外痴站了两个时辰。
赵政不言不语,周身的寒意却越来越深,董慈作为一个围观者,纵然觉得赵政不该站在这自找难堪,也没有开口插话,史书上有关赵政童年时期的事记载得少之又少,这兴许就是历史这条长河中应该有的步骤,不是逼不得已,董慈不想挑起任何多余的波澜。
夜至三更,赵小政的眼睛又黑又沉,董慈看得心里发毛,里面先是有开门的咯吱声,接着有踉跄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来赵安是玩够乐够,要回去了。
赵政堵着院门不动,董慈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听赵小政低声吩咐道,“你去找根绳子来。”
董慈脑袋一懵,抬头对上赵政看过来静如死水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低低应了声是,猫着腰窜进偏院里,很快就找了截麻绳来。
恰逢赵安嘟囔着跨过院门出来,他似乎喝了许多酒,神志不清脚步踉跄,董慈正琢磨着赵安还能不能分清东南西北,就听得闷响一声,赵安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么个半大的孩子,闷不啃声一棒子就把人打晕在地上,可见出手时力道又准又狠,董慈懵在了原地,赵政想干什么?再过两个月他才满九岁,他这副杀人越货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赵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拿过绳子将赵安手脚都捆了起来,接着往赵安怀里袖子里塞了许多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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