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野史艳史中说的,真相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在这里确实是碰上了李琼,大家应该将那段直播都屛录下来了吧?”
季凌霄默默地听着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声音,来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并对此沾沾自喜,还在把这些展示给不知道多少人看。
她此时对杜景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杜景兰依靠着先知先觉盗取别人成功,贩卖着自己人生,当自己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做戏,难道不可悲吗?
季凌霄感觉无趣极了,正准备离开。
“哎?似乎有人?”
烛火摇曳,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清瘦修长。
烛火“哔啵”一声炸开,幺儿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及地的桃红长袍在地上拖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幺儿垂着眉眼,两根手指缠在一起,怯生生地走到她的面前。
季凌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跪下。”
幺儿抖了一下,像是不知道又怎么惹怒了太女殿下,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边。
季凌霄拎着玉如意,抵住他的下巴,轻轻一勾,迫使他抬起脸来。
幺儿垂着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没有抹过粉的肌肤透出自然的红晕,烛光落在上面,像是为上好的瓷器涂了一层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好好把玩一番。
“你很乖啊。”她的声音在暧昧的烛火下竟然也像是蜜糖一般多了几分粘稠。
“殿下要求幺儿做什么,幺儿必然会做到的。”
她轻哼一声,如意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一捞,勾起了他的一缕头发。
季凌霄低下头,细细闻了闻,他的发丝上钻进了丝丝缕缕轻薄的香气,似乎还夹杂着沐浴时热气腾腾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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