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特意为此想去屋顶上找夜叉问清楚,可却被后者用其他话题给遮掩了过去。
假如上次是巧合的话,那这次又是什么。
见立花正在沉思,白童子只得自己打开橱柜将床褥扯出来,但他的个子实在太小,踩柜沿时一不小心绊了一跤,紧接着便和床褥滚作一团齐齐撞向角落里,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
立花:“……”
白童子:“TAT救命……”
有一种悲伤叫做腿太短。
斜织的细雨还在不停飘落,朦胧之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将原有的沉闷气氛渐渐瓦解。
“这琴声有什么古怪么?”白童子揉了揉额头,“嘶,好痛。”
立花回答道:“没,只是觉得有点耳熟。”
“原来您是需要伴奏才能入睡的类型啊,夜叉大人以前经常唱歌哄您睡觉吗?”
“你对他的误解太深了。”
这段琴声确实很耳熟,立花确定自己曾经听到过。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琴音逐渐被掩盖,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她终于推开拉门跑了出去,临行前还吩咐白童子在里室待着别跟过来。
银白色长发的琴师目光低垂,脸庞俊雅,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忽的,他转眸扫了一眼正躲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黑影,沉声问道:“有事吗?”
他的嗓音依旧干净平稳,立花也慢慢回想起了在森林里的那个午后,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恰好在般若要经过的地方弹奏曲子,她恐怕会迷上好一阵子的路,到最后或许还会遭到山林猛兽的袭击。
思及此处,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回答道:“我是来借住的客人,听到有人在弹琴,一时好奇就找过来了。”
妖琴师松开琴弦:“你很面熟。”
听他这么说,立花倒有些不好意思:“三个月前我们在树林里见过,第一印象可能不怎么好。”
三个月前正是妖琴师回京都的日子,他原本是没想起来的,但这句话却令他的记忆浮现出了水面。静谧葱郁的树林,冒冒失失的人类阴阳师,以及自己沉醉在乐曲之中时兴致被打扰的烦躁。
看出了妖琴师眉宇间的愠怒之色,立花慌忙退到一边:“这次我保证不打扰你,你想怎么弹怎么弹。”
大约是她的语气非常诚恳,妖琴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坐回原位再次将手覆在了琴弦上。
恍若山涧幽泉般的琴声夹杂着雨点滴答传入立花耳中,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走廊上的修长身影,竟不由得出了神,连对方是什么时候携琴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只布满老茧的宽厚手掌拍向了她的肩膀。
“在看什么?”大河原藏岛问道,“虽然雨不大,但这天气很容易受凉的。”
立花挠了挠脑袋,讪笑着解释说:“我见有人弹琴就站在这儿看了一会儿。”
“那应该是妖琴师。”
“你的式神?”
大河原摇头:“是我们阴阳寮普通成员的式神,不过不太受重视。”
其实立花很想问妖琴师为什么不受重视,但她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片刻,发现这件事情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虽说她这人有时候喜欢管闲事,可别人家的私事却是没太大兴趣的,有些话听过就算了。
“不想知道吗?”大河原轻轻摸索着下颚的胡渣,“我还以为你会追问下去,直到把他的背景来历全部调查清楚为止。”
“如果我问了你又不说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大河原大笑几声:“哈哈哈,丢个啥人,以前出游时那家伙弹首曲子能把十里八村的老太太小姑娘全招过来,有的甚至还主动给我们提供免费住宿呢。”
立花轻挑眉梢,迟疑了一阵后说道:“你答应了?”
“不然呢,”大河原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节省经费还白占便宜的事又不会像太阳一样每天都能出现。”
“……也是。”
两人随意聊了一些各自阴阳寮的近况,之后大河原便提起了石原矢也生辰的事情,这对于立花而言无疑是个敏/感话题,但躲是躲不过去的,她只能用心里有数当做理由来搪塞。
“他毕竟是你父亲,你打着游历的幌子离家出走难道就没考虑他的心情?政务繁忙无暇顾家的确是石原大人的错,可这不代表你能完全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听我一句劝,就算是简单打个招呼也好,回去看一眼吧。”
立花陷入沉默,内心已不再平静。
宅邸里不仅有那位被她视为猛虎的严厉父亲,而且还有……
一目连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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