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宝华,摸了摸她的发丝。
赵淮之正要往里走,忽然被人捉住了衣袖。
“你……不要让她死了。”
“谁?”
“田家的姑娘。”
赵淮之嘲讽地扯起嘴角,一死了之,像是“忠贞”的姑娘做得出来的事情。
简宝华的声音细细小小,她看着赵淮之,“若是她死了,很多事情都说不清了。她当真做了名节有污的事?那个女人,为什么像是一早就知道慧然法师的事……”
赵淮之一下变了颜色,莫不是个局?转身就往里跑去,他一边跑着,一边想着简宝华面上的神色,她当真是个孩子吗?
江宁王妃是有两位的,头一位的江宁王妃出生只能是寻常,是皇商周家的嫡女,生的是美丽,肤色如雪,眉眼如画,虽然出身只是商户人家,通身的气派可瞧不出,清雅绝伦。江宁王遇上了周家这位嫡女,便请旨与她成婚,生下了嫡子赵淮之。可惜红颜薄命,这位美人在江宁世子四岁的时候沉疴在身,撒手人寰。
在头一任的江宁王妃逝去之后,赵淮之就娶了远房表妹,闺名唤作贺明莲,当今的江宁王妃身世飘零,父母双亡,因为守丧耽误了,除服之后嫁入江宁王府,做了继王妃。如果说头一位的王妃生的是清艳绝伦,是花中君子,那贺氏大约只能算是一株杂草。生的寻常,也未有才名,只是性情婉约,说话温柔若水。
就这般不起眼的杂草,笼络了江宁王的心,江宁王待王妃的好,众人皆可见。代表正室的红穿在身,鬓发里插着的永远是最时兴的样式,料子也是最好的。
江宁王是皇室中人,生的伟岸英俊,娶妻之前只有一个通房丫鬟,王妃去了之后,娶了继王妃,因为通房丫鬟去了,再不填一人,竟是独宠王妃。
江宁王膝下有两子,长子是通房丫鬟生下,叫做赵桓辰,次子便是嫡子赵淮之。
贺明莲嫁了王爷后,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看过大夫也求过佛,一直无所出。因为没有孩子,贺氏便把江宁王的两个儿子视若己出,对庶长子嫡次子都是一视同仁。他们两人原本就相差岁数不大,没有入学前都是请了最好的师傅,能够进学之后,便到书院一□□习。
贺氏的行径全府上下交口称赞,京都里也是人人夸耀,毕竟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无论是庶长子还是嫡次子,皆是一视同仁,男人羡慕有这样的贤妻,女子佩服这般的女子,只因为自己是万万难以做到的。
视若己出?赵淮之是不信的,他还记得娘亲临终时候拉着他的手,让他小心行事,千万要小心贺明莲还有……父亲。母亲的吩咐他不敢忘怀,因为母亲最终病发太快,她似乎有许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同自己讲,就呕血而亡。
赵淮之那时候年岁太小,只能把所有的事情放在心中,等到大了些,重新打开那尘封的回忆,寻找里面的蹊跷之处。
母妃在真正亡故之前,她对前来投奔的贺氏,便心有忌惮,原先母妃对父亲是有说不清的眷恋,毕竟他们的相识纯粹而美好,而日复一日,那眷恋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提防是畏惧是掩饰是绝望。
赵淮之每当觉得贺明莲或者是父亲可亲的时候,便会回味母亲的那眼神。母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只可惜他探不出。
想到了仝宸舟的本事,赵淮之想着今日里的发现。他大约猜到了仝宸舟的本事,但是今日里仝宸舟的阐述,才让赵淮之明白了自己还是太过于低估这位友人。
赵淮之跟着仆人往正厅方向走去,长睫垂下不让人窥见他眼底的情绪。他未过门的妻子生了这般的事,他不用回书院,自然是要回王府的。
赵淮之见着王妃的时候,她正闷着气,手中飞针走线,做着针线活。
“你回来了。”贺明莲站起。
赵淮之应了一声,便道:“母亲应当也知道浩然寺里发生的事了,我便不用回书院。”
王妃知道了浩然寺的事情,一双眼便带着盈盈泪水,“我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竟然做出这般不堪的事情。”贺明莲已经发作过一回,此时见到了赵淮之,便是怒悲交加。
赵淮之口中客气道:“母妃何必在意,要庆幸这事幸好是发生在现在,若是成了亲才发现,那才是真正的……”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贺明莲会做戏,他也便做戏,母妃让他提防贺明莲,他的未婚妻大约是她第一次真正向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若是这样的人入了府,让整个王府都面上无光!”贺明莲愤愤说道。
赵淮之听着贺明莲的说辞,一边想着仝宸舟的本事,简宝华那个小丫头忧心吴生的事情,他莫名的不想让小丫头失望,便让仝宸舟应下这活计。寻人也是要有时间的,仝宸舟是不方便,可他因为未婚妻生了事,加上贺明莲对他的优待,若是不想去书院,他便可以不去。
想到了书院,就难免想到了兄长,贺氏对自己是宽容,对这位兄长要严厉的多。
溺杀两字,他总是会把这词往身上套。只是总是有些蹊跷之处想不清楚。为何母妃让自己提防贺氏与父亲?他是嫡子,另一个则是庶长子。他刻意放荡不羁,也没有让父亲或者是圣上改了主意,让兄长继承世子之位。
赵淮之没有仝宸舟的推断能力,贺氏与父亲面上好似总是悬着厚重的面具,让他瞧不清他们的内里。从情感上,只是隐隐觉得,他若是放荡不羁不学无术,他们看似关心,实则是有意纵容。于是赵淮之便往这条路上越行越远,越发不羁。
若是有仝宸舟的能力便好,赵淮之心中想着,或许也就能够推断出全貌。想到仝宸舟告诉自己去寻什么样的人打听消息,如何同他们说话,如何从他们的神情分辨他们的话语的真假,赵淮之的目光是赞叹,若是经过这一番,他能学到仝宸舟推敲本事的皮毛即可。
“你这孩子,关系到自身的事情……”贺明莲见着赵淮之不上心,便嗔道,“怎的漫不经心的。”
“母亲,我想同书院告假。”赵淮之说道。
“告假?”贺明莲先是一怔,苦笑道:“也好,出了这桩事,便歇息几天,我让人去同山长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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