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每轮转一次,就要耗费许多力气。装王八虽然死不了,可多耗一天,就是多浪费了一年多的用功。若没有你相助,我起码还要憋上两天。”
他说着,伸出两只黑壮的手指,认真地笔画了一下。
那滑稽的模样,纵使船客们听的云里雾里,也忍不住笑了。
“你与我有恩,”张炭直率的说,“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你要是不嫌弃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我就是你兄弟!”
他加强语气重复了一次:“恩,做兄弟。正好我行五,排最末。加你进去,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他越想越高兴,咧着嘴巴,自个笑了半天。他笑的时候,船上的人却想,救了这大汉的人,分明是那个船娘,他怎么理也不理,问也不问呢?更有人愤愤不平的小声交谈,他在这里抓着一个文弱书生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是想干什么呢?他的获救,与这个书生有什么关系呢?
顾惜朝不去想别人的心思。
张炭的话说完,他便骤然一惊,且不禁望向了他。
在那么一瞬间里,他恍然觉得,这大汉眼睛里的光,灿烂的能照亮一整间屋子,也照的他失魂落魄。半天,他才缓缓的吁出了一口气,不提兄弟,反而岔开了话题:“哎,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张炭想起那伤心事,跟着叹了口气:“哎,莫提了。”
“我本是回去娶亲的,”他马上纠正说,“不不,我是去退亲的。”
顾惜朝接道:“退亲?”
张炭苦恼道:“是退亲。我没见过那婆娘,只知道她姓李,叫的那个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念。我一个江湖人,离安定下来还早,结什么亲呀!那简直是害人!”
话刚说完,他的肚子忽然又发出一阵乱叫。他涨红了脸,连忙用蒲扇般的大手捂住肚皮,继续说:“可惜才到家,就让人给害了。想来他们叫我回去成亲,也是为了害我性命。”
船娘一边听他讲,一边给他手里塞了一个馍,他两口就吞了进去,可肚子还是叫个不停。
“我不愿意拖累家乡的父老,一路逃出来。前面就是大江,后面是赶来的追兵,我没有退路,只好装作死王八,”他梗着脖子道,“闭起眼睛,往水里一跳,一路就飘下来了。”
船娘见他吃完了,正要再递给他一个。张炭这回没有接,任由肚子在肚皮地下打鼓。
他不止没有接,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在船娘的面前,离她的裙子还有一扎的地方,吓得她“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张炭瞪大了眼睛:“别人都说,滴水的恩情,要涌泉相报。这,这,那,那救命之恩我要怎么报答?要不然就这样,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啦!”
“少来也有五十骑。”
顾惜朝的话音未落,齐相好就冲向了小茶肆。他没问八弟的耳力怎么如此的好,也没问他怎么火烧了眉毛还不慌不忙,只是一头窜进人群里,牟足力气尖吼起来:“有人来了!”
由此一喝,嬉声骤灭。
张炭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学着刚才齐相好的样子,往地下一趴,仔细分辨了,抬起头道:“大概五六十个。”
茶肆中是静到极点。
一只满水的茶碗溢了满桌,倒水的人还未发觉。
小雪衣望着赖笑娥,赖笑娥看向白欣如,后者动了动嘴唇:“不是周大哥,我们没骑马来。”
“会不会是旁的好汉?”巧娘接口问道。
张炭的脸色不好:“声音太齐,”他的见地和顾惜朝一模一样,顿了一下又道,“我怕来得是精兵。”
他的话说完了,白欣如,「桃花社」,和「刺花纹堂」的人都没有出声。虽然现在敌友未名,不过十有八九是敌非友。连日奔逃,如今才见援兵又遇强敌,心中固然有些厌战,但更多的是厌烦。烦这些击退了一波又来一波,如同涨潮时候前赴后继的潮水一样来邀战的人,也烦那些趋势着小卒过来与他们作对的「九联盟」里的头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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