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而野性的神祇，可是特里同为了星枝做着各种各样的改变。

    从变为人类，到长出双腿，再到学习人类的语言，然后是现在——

    “星枝，对、对不起。”

    神祇的字典中没有错误和道歉，因此特里同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也格外的艰难。

    金发的海神虚抱着星枝，把自己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是道歉。

    特里同在对他认为低等的物种在道歉。

    为了所爱之人，特里同的底线一降再降。

    金色的发丝垂在星枝露出的肌肤之上，抚摸着星枝的每一根汗毛，特里同笨拙的道歉不停的回响在星枝的耳边，修长的身躯在树木的虚掩之下，笼罩着娇小的身体。

    花朵暗自绽放的夜色与月光之下，被树木的阴影掩盖的特里同和星枝，此时此刻就像是偷偷在草地上私会而情不自禁的情侣。

    那般的亲密而暧昧。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不停的重复着，直到怀中少女的呜咽声渐渐的小去。

    几分钟之后，埋于手臂之下的黑色双眼像是动物幼崽般的露出，可怜巴巴的星枝双眼湿漉漉的看着环住她的特里同，眼眸之中有着哀求：“求求你，求求你，特里同，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要崩溃了……”

    特里同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缓缓开口。

    “我已经在退步了，星枝。”

    海神如此说道。

    居高临下的特里同那双野兽般的瞳孔满是机械般的认真和如野兽般的野性，黑色的夜幕之上有着星星点点，几乎可以说是稀疏的夜幕之上，唯有那轮巨大美丽如银盘的月亮是装饰物。

    夜幕与圆月是海神的陪衬。

    金色的发丝垂在虚空中，特里同看着眼睛湿漉漉的星枝，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在退步了，星枝。”

    “神祇是不会错的，对于达贡来说，人类不过是食物，可是如果你想我认错的话，那么我现在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懂得人类，就像你们不会怜惜一条被杀死的银鱼，海鱼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人权，而人类对于我来说，亦只是食物。”

    “可是，后来我爱上了你，所以我开始退让自己的底线，学习这曾经最不屑的东西，你看，”特里同伸出自己的右手，只留下左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握住了星枝的手指，让人类的温度描摹在特里同的轮廓之上：“你看，这副面容也是我退步的结果，我为了你在努力了解人类，人类的身躯，人类的语言，人类的环境，人类的一切我都在努力学习着。”

    “所以星枝，原谅我，好不好？”

    眼眸如同稚子般天真，茂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特里同的部分眼珠，只留下一个看上去缠绵而慵懒的姿态。

    简直就像是漫画中的人物。

    只差十厘米便可亲吻上，像是在祈求的特里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我错了”这几个字，不属于人类的微凉气息喷涌在星枝的面庞之上。

    精致到不可思议的脸颊之上显露出的是无辜的神色，似乎他的道歉和认错十分的有诚意。

    就在那么一瞬间，就那么的一瞬间。

    星枝的心悸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星枝是想原谅特里同的。

    可是她看到了特里同那如野兽般的竖瞳，和眼珠之中泛出的冷漠与傲慢，那一刻，如同一桶冰水浇灭了星枝心脏的悸动。

    她怎么忘了呢？

    特里同是野兽，无法学会人类感情的怪物。

    “特里同。”

    星枝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让黑暗侵占脑袋。

    她说。

    “我无法原谅你，也没有资格原谅你，你不该求得我的原谅，你应该道歉的，是阿姨而不是我。”

    特里同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就连金发也似乎失去了几分光芒。

    “但是，我不会毁灭我和你的承诺。”

    星枝的话语一转，让海神瞬间亮了起来。

    “我会继续教会你人类的感情，直到你学会的那一刻，我不会毁约的，是的，我要教会你……人类的感情和人类的法则。”

    心脏中闷闷的感觉是什么，星枝不懂。

    但她隐隐约约知道，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阻止特里同，所以她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和精力，让一只纯粹的野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让特开通学会人类的感情和法则，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是她此时此刻的使命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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