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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了。
没有噩梦,没有焦虑,没有悬着的心,就是很单纯很单纯的休息与放松。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打重生后,她连一晚都不曾得获。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说的就该是这种容易揣太多心事的人。
转醒之时,已快到了正午时分。明漪眼睛半瞌着,打了个困意浓浓的呵欠,动作很小地伸了伸懒腰,浑身筋骨都扯拉出一阵酥麻的舒适。
她揉着眼睛向身侧看去。
那个娇媚的女子侧躺在自己身边,面向自己这方,左臂弯曲着抬高枕在耳下,右臂曲地低一些,右手半握成拳置于唇颌部位,看上去像在吮吸手指似的。这样的睡姿,倒是出乎明漪意料的乖巧可爱,有种懵懵懂懂不经人事的无邪意味。
且这小狐狸熟睡时,身上有一股子平日里闻不到的味儿变得异常浓郁。明漪仔细闻了半天,竟发觉是奶香。
也是了,她才七百岁,妖族的七百岁可不就等于人类的两三岁么。
又看那埋在被褥之间的一张睡脸,眉毛显是精心修剪过的精致,睫毛却已因一夜辗转失了打理,乱乱地顺着眼睑伏贴著,然更觉浓密纤长。唇红齿白,靡颜腻理,颊边隐露桃花之色,偶泄一片旖旎风流。
怨不得都说她好看,确实是好看。
屠酒儿忽皱了皱眉,口中咕哝了一句“阿漪”,倾身上来很是自然地钻进了明漪的怀里,还于她胸口蹭了蹭,活脱脱一副兽类的慵懒姿态。
明漪十分反常地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缓缓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屠酒儿那柔嫩的侧脸,目光有些发直。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抛却所有身份,舍弃全部纠缠,就随了这一人而去,择一田舍为家,农忙时她帮她递碗水,闲暇时她听她吹会儿笛,平日不需太多温情,只要每每抬头回首相顾时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那平淡如水却怡然自得的日子。纵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生,倒也……
妖物惑人。
妖物惑人。
她咬着牙使劲闭上眼,再三念了几次妖物惑人,抓住屠酒儿的肩便一把利索推开。
“唔……”屠酒儿迷蒙醒来,眨着一双朦胧睡眼,无所适从地半举着胳膊,迷迷糊糊地瞅着明漪,“……阿漪。”
明漪懊恼地别过头去,她不能接受,仅仅是与这狐狸同塌而眠了一晚,自己便动了思凡的念头。哪怕这念头只在那一个瞬间稍稍晃了晃,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紧接着,明漪又画蛇添足般告诫自己了一番,她只是一时贪恋起了凡世生活,而这生活与屠酒儿没什么关系,和屠酒儿在一起过也行,和其他任何一个凡人在一起过也行,她向往的只是那种生活,不是那个人。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针对这狐狸有甚么旁的心思,绝不可能。
“你怎么不说话呐,”屠酒儿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糊涂状态,眯着眼向窗外看,“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一觉可睡得久喔。”
“没要紧事的话,你就回后山去吧。”明漪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耐烦。
屠酒儿慢悠悠地坐起来整理衣袍,说:“……也好,你都赶了我一整夜了,走就是了。”
“那怎么我昨日赶你你偏赖着,现下赶你一句话就走了?”明漪拧着眉道。
屠酒儿笑了,偏过头来看着明漪,“阿漪到底是想让我走呢,还是不想呢?”
明漪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句话,她握紧了拳,烦躁道:“你赶紧走,我巴不得你走。”
“哦……”
砰砰砰!
木门忽被重重砸响。
屠酒儿刚好整理齐了衣服,直接下了地去开门。
门一拉开,便见阿蛮满脸焦急地举着拳头,正欲再砸,而柳逢雪裹着一件大棉衣站在旁边,鼻头脸颊被冻得通红,一个劲地吸鼻子。
“阿蛮姑娘说要紧事情。”柳逢雪瞄了一眼阿蛮,本来就红的脸蛋好像更红了。
“什么事儿呀,阿蛮?”屠酒儿笑着抬手帮阿蛮理了理鬓边头发。
阿蛮急赤白脸道:“昨儿我不是和姑姑与嘲风哥哥一起去了桃封岭么?出了事了!”
“你别急,仔细说清楚。”
“那岭上有十来个紫清殿的弟子,我们本来想和他们好好谈,但他们非说姑姑和嘲风哥哥都是妖,一通好骂。嘲风哥哥自然是生气了,两边起了冲突,那群废物打不过就跑,我们就去追他们。结果嘲风哥哥和姑姑就误入了那林子中的迷阵,踩中了埋在地里的符咒,被法术束住了身形,寻不了路也化不了原型,实实在在的困在那儿了。”
“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那时候本就是化作鸟形态,脚不着地,也就没踩着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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