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担忧地问。
丈夫“啊”了一声,回神说,“唔,那畜生是想以人命消耗咱们的功德......”
锦娘怔住,眉头蹙了起来。
丈夫“喀吱、喀吱”挠着胡须。过了一会才懒洋洋地说,“一旦有人因咱而死,我们的功德就会变浅……这个毫无疑问呐。”
“人不是你杀的,也会消耗功德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佛弟子罔顾人命,见死不救,护法神会抛弃你嘛。神的眼里可容不进沙子啊。”
锦娘的脸变得雪白,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丈夫望着她。
锦娘揪紧手中的袄子,“……一旦功德被消耗掉,楞严咒就不管用了。那么,他就可以......附身了。”
丈夫瞧着她,意味深长问道,“他想附谁的身?我,还是......小漠?”
妻子答非所问,“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我们献祭,他就能得到小漠的魂魄。如果不献祭,他就开始杀人。他反正入魔了,根本不在乎。而你和小漠如果坐视不管,就会一点一点消耗掉功德.......最后被他附身……”
“他.......为何要小漠的魂魄?”阿泰紧紧追问。
锦娘被魇住一般,静静出了神。手在颤抖着。
他连忙绕过来,把妻子抱到腿上坐着,叹息道,“好了好了,老子不问了。你这没出息的傻家伙.......”
“他还是聪明得吓人。哥,我们斗不过他的。”她猛然抓住丈夫的手,“我们逃吧……”
阿泰听她夸别的男人聪明,心里的醋缸顿时破了,不是滋味地沉默了一会,“逃了没用。他会拿天下人的性命做威胁。逃什么?你男人难不成还斗不过一个毛贼。”
“他可不是毛贼......”
男人的醋缸稀里哗啦碎了......酸液流遍了全身。
“你不说他是仇人吗?怎么又夸起来了?”
妻子从恐惧中回神,错愕地看着炸毛的丈夫,“我何时夸他了?”
“他不是毛贼,难道我是?”
“……”
大敌当前,人命关天。
丈夫却在家胡搅蛮缠,本该紧张的气氛被他带歪了几十里路。
秦漠御风飘回来时,一眼瞧见师父把师娘抱在腿上。一手搂着腰,一手摁在胸前,动作狎昵得消魂……
他吓得一个趔趄,想避又避不开。
一时重心不稳,“噗咚”栽了下来。摔了个眼冒金星。
三人尴尬得要烧起来!
师父恼羞成怒骂道:“不是让你待庙里么,你火急火燎滚回来干啥?”
徒弟惊愕不已,“不是让我回来的么......大金刚说的啊。”
师父顿了一下,有了不妙的预感,“……它咋说的?”
秦漠爬起来,学大金刚的话,“泰、让你、不要......在庙——这意思,是让我不要在庙里吧?”
锦娘:“……”
我去。那头猩猩自信满满,雄赳赳的,还以为它都学会了呢!
转眼就把话丢掉一半,意思全反了!
阿泰凶恶得要滴下来,咒骂道,“那只愚蠢家伙,下回还是宰了下锅吧。老子跟它说让你不要回来,待在庙里!”
徒弟乐翻了,“嘿嘿”捧腹道,“算了算啦,好歹它尽力了。人家学一句话可真不容易啊,憋得毛都竖起来了。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睛习惯性向后院一扫,突然面色变了,惊叫道,“——师父,雪雕呢!”
阿泰冷眼瞥着他,“一惊一乍叫魂呢,铲掉了!”
“铲,铲掉了?好端端的,铲哪儿去了?”秦漠的脸变得很难看。
阿泰阴森森道,“老子看你一天要瞅几百遍,都快入魔了。砸碎了铲西边田里了......”
秦漠怔了怔,拔腿就往田里跑。
阿泰抬掌把他吸了回来,怒斥道,“混账!”
徒弟眼眶红了,伤心不打一处来,“她好端端的......被你砸碎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锦娘:“……”
这都啥呀,还没生呐!
师父气得直冷笑,“你这无药可救的痴子。”
他径直把徒弟拎去外头,捞了一把雪往他脸上凶残地糊去。
“清醒没有?”
徒弟一阵“啊啊”叫唤,被糊得要窒息,不得不屈服在淫威之下,表示自己清醒了。
锦娘简直醉了......
西面村上,已是黑压压一片。
全村四五百人聚集一处,准备向东面发动一场非暴力进攻。
而家里两个男人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居然互相砸起了雪球......一边砸,一边骂,还挺快活!
锦娘忍无可忍地说,“都这时候了,你们能不能靠点谱啊?”
“怕啥,到时候直接把这小子献上去!整天冒痴气,老子看着就碍眼。”丈夫恨极了。
锦娘简直无力搭理他......
河岸上,那些恐惧的灵魂正携带着他们的皮囊向此处行进着。
步伐缓慢,沉痛,以悲伤的节奏踩踏在雪地上。
“嘎吱,嘎吱……”
一大波僵尸正在赶来!
——锦娘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起这句话。
就在这时,阿泰忽然一巴掌敲在了徒弟脑后。
秦漠白眼一翻,软软往地上倒去。师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在了手里。
锦娘惊异道,“哥,你做什么?”
“既然滚回来了,就拿他献祭呗。留着干啥?”丈夫扭着嘴角,露出一种魅力十足的微笑。
锦娘懵然瞧着他......
明知不可能,却想不出他要搞啥门道。
她不由万分挫败地想:我这笨蛋就是再活几百年也追不上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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