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郑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几分忪怔茫然。
“吱嘎——”老旧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端着一碗乌黑黑的汤药走了进来。见郑凛醒过来了,激动地喊道:“凛哥,你醒了!”
说着他快步上前,将药丸搁在床头的桌子上,伸手把想要坐起来的郑凛重新摁回床上:“你这身伤太重,大夫说了不能动,以免伤口再次崩开难以愈合。”
郑凛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刚刚抬首的动作就让他疼痛难忍,便没有拒绝猴子的好意。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问道:“猴子,这是在哪里?”
他记得自己昏睡过去之前,并不是在这间屋子里。
猴子一边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药一边说道:“凛哥,你伤势太重,昏过去后咱们几个就带着你连夜换了个地方,重新给你找了个大夫,这里就是大夫家的小杂院,暂时借咱们使使。”
郑凛一听,没有说什么,坦然的张开嘴喝下猴子用勺子盛着的黑色的药汁。瞬间,嘴里充斥着苦涩的,他的脸色变都没变,生生将难以下咽的药汁吞下喉咙。
猴子将空掉的药碗放在桌子上,又拿一只褐色陶瓶对郑凛说道:“大夫说你这伤口要两天换一次药,今儿个就是你换药的时间了。”
郑凛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昏睡了很久?”
猴子掀开他腰间的被子,小心地解着缠在他腰间的布带,嘴里说道:“是挺久的,两天两夜了都。”
郑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三毛回来了没有?”
猴子哪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揶揄道:“这里是宁州,距离你家有一千多里,三毛飞的再快,这一来一回少说得五六天。”
三毛就是那只传信的灰鸽,这个名字是郑凛几个私下里取的,事实上三毛也是灵的一员,它有自己的能代表身份的名字,要比三毛这个高大上的多。
郑凛没有说话,垂眸掩住眼底快要溢出的失望。
猴子怕自己一个手抖把郑凛的伤口弄开了,倒是专心致志的拆解布带,没有再找话题。
仅仅从面色上看,就知道郑凛伤的很重,等猴子把他身上缠着的布带全部解开,一道道可怖的伤口静静地卧在他的胸口、腰间以及右手臂。这些伤口深可见骨的伤口,最为严重的一道伤要数胸口那一道,已是被利刃刺中伤及肺腑。
几天前的那一场恶战,郑凛为了掩护另一支灵,被一伙人缠上了。要不是他躲闪的快,体质比一般人好,在流了那么多血的情况下,换一个人兴许就死在了半路上,哪还能等到猴子他们找来大夫。
“啧啧,凛哥,你这些伤口铁定要留疤,等你回去了嫂子一定能看到。”即便受伤已是家常便饭,看着郑凛身上一道道恐怖的伤口,猴子依然有些唏嘘,心里也十分佩服。
这一次要不是凛哥英明决断力挽狂澜,任务会失败不说,他们几个和另一支灵也要身首异处了。无论怎么说,凛哥又救了他一命,让他能活着回去见爹娘妻儿,这样的恩情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
猴子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你的伤口多大多深,要是真有那么好的祛疤膏,那大夫早就名扬天下了,还能蜗居在宁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了,等你伤口一好,咱们就得回去,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不留疤可能吗?”
郑凛更加苦恼了,闷闷道:“被你嫂子看到,岂不是知道我在信上说谎骗她?”
正在往郑凛的伤口上,轻轻地涂抹惨绿惨绿的药膏的猴子一听,笑的两手直抖:“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的大杀神竟然是个惧内的,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该笑掉大牙了!”
汤圆儿满月宴那天,猴子等人在郑家住过一阵子,很清楚郑凛和桑叶夫妻俩之间如何恩爱,可也没想到郑凛惧内啊!
郑凛轻飘飘的看了眼哈哈大笑的猴子,没有说话。
“嗝!”猴子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缩着脖子不敢嘲笑面前这个大杀神,转而讨好的说道:“这一次凛哥又立了大功,上头应该会让凛哥升上两级,说不定以后不必像现在这样不定时的出任务,能长久的留在家里跟嫂子恩恩爱爱的过安生日子。”
郑凛又看了猴子一眼,哪怕一个字也没说,眼底的柔光骗不了人。
猴子的话,确实戳到了郑凛的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他不在乎能不能往上升,只想像猴子所说的能有大半的时间留在家里,陪着媳妇儿孩子过安稳的日子。
很快,张牛侩和大包也来了,见郑凛已经醒过来,精神看起来比昏迷前好了不少,十分高兴的坐在床头陪他说话。
得知几个好兄弟不准备回家过年,要留下来照顾自己,郑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们帮忙。”
都是有家小的人,出来了好几个月谁不想家?如果不是伤势太重,路上实在奔波不得,他恨不得能立马插双翅膀飞回去。
这话一出,另外三个人全都变了脸色,向来话少脾气又好的大包更是第一次对郑凛板起了脸:“凛哥,你这是说的啥话?这一次要不是你,我们几个早就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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