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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也是贾琏。
贾琏心中闪过坚定的念头, 然后换了种方法利诱贾氏的族长--你啥都不用干,听我的,保准你日后佳丽三千,左拥右抱,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哪怕贾珍其实知晓也不多,可到底是一族之长。否则, 他是不愿跟人透露算计王子腾一事。但是眼下, 他若是想要手伸到金陵, 还得拿到贾家在金陵的人脉分布,借贾家的名义便宜行事一二。
贾珍感觉自己听得脑袋一个头两个大, 直接不耐的挥挥手:“琏弟,你爱干啥就干啥,反正我也信得过你。再说了,傻子都会选,你背后有殿下有皇帝在呢。所以你自己看着办,我去看赦叔了。”
“……记得……”保密。贾琏刚张的嘴缓缓闭上, 看着贾珍一溜烟离开的背影, 嘴角狠狠抽了抽。
“保密,我懂的。你哥我其他都不成,但嘴巴还是紧的。”没一会儿, 贾珍搀着贾赦往回走, 对贾琏伸手捏了捏嘴, 笑得一脸嘚瑟:“咱们三个向来纨绔一家亲。”
“亲!”贾赦捏了一把贾珍, 嫌弃:“大侄子, 你脸好黑哦,不亲!”
说完,贾赦伸手小心翼翼的靠近贾琏,距离人一寸左右便站定,眼里渐渐冒出豆大的泪珠:“儿子,亲!白白的。”
“父亲。”贾琏抬手,慢慢握住贾赦颤抖的手,垂眸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比他矮起来的父亲,长叹息一声:“父亲,没事的。”
“很疼吧?”贾赦一惊,却不敢动,怕自己举止太过随意没准会牵动了贾琏的伤口,“不怕,我……我虽然没办法帮你止住疼痛,但是陪你一起哭,给你说笑话,逗你开心还是可以的。”
“好!”贾琏眼眸闪了闪,嘴角弯起:“爹,很疼。”
边说,贾琏还恍若幼儿一般,撒娇的指指自己的右手。
“那我给你呼呼,给你喂药,我还……还会很多很多。”贾赦说着说着,擦擦泪,一本正经道:“不过也有很多不记得了,但是我很聪明,学得很快的。”
“恩。”贾琏眼眸不经意带着丝水汽:“很好,还作业功课都不能落下。” 真好,这是他第一次撒娇有人疼。
“哇,儿子你好凶!”贾赦举着自己被包扎的手:“看,我都成猪蹄子了,少做两本功课行不行?”
“不行!”
“琏儿!”
“赦叔琏弟,你们两伤员坐下聊,行不?”贾珍端茶遮住眼里的一丝羡慕,没好气道。
“好!”贾琏和贾赦齐齐应了一声。
作为一个伤员,贾赦就喝药和功课的关系展开了长篇大论的概述,极尽诡辩之能,甚至撒泼打滚。
贾琏看着他爹“活泼”模样,心情倒是好点,等人撒完娇,才勉强点点头,同意在手未好之前可以先不用手写功课,但是背诵与武课却依旧不可以落下。
贾赦心如死灰,贾珍看得直乐。
三人玩闹一会过后,贾琏被板着脸的忠义亲王押着休息,而贾赦也是被郑老御医押着把脉检查。
而且作为上皇的心腹,郑老御医对贾赦的记忆分外的关注,旁敲侧击询问:“恩侯可知这是北宋有个包青天?”
“铁面无私辩忠奸?”贾赦两眼一翻:“我最爱看戏拉。”
郑老御医胡子一捋:“不是,下面一句是本朝有个杜提刑。说起来这杜提刑可厉害了。想当年,他一板子打得你跟五爷这两猪崽子连哼哼都不敢。”
杜提刑乃杜皇后的父亲,也疫于巫蛊之变中。
贾赦摇摇头:“不认识,我之前脑袋磕过。”
贾赦手指指自己后脑勺,笑得一脸凶残:“但是我不是傻子。你这老头,莫名其妙提杜国丈干什么?”
边说,贾赦挥着“猪蹄子”就冲脸上去:“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谁派你来的!大少爷我出门混,怎么可能连世家谱系都不会背啊!这种鬼见愁赛阎王的,老子从来都是避着走的,而且我出门,就算是内城,都会国公少爷排场摆着的,否则一个人溜出去,谁知道我爹贵姓啊!被不长眼的欺负了怎么办?”
“爹!”贾赦捂着自己受伤的手,眼泪说来就来:“有人乱拳打死老师傅了,当纨绔都不按着爹的官位来。你快点显灵帮我收拾他!”
郑老御医:“…………”
郑老御医又潜心观察了两日,确定贾赦依旧是失忆了,确诊之后默默回宫朝上皇禀告了这一个消息。
躺在床榻上的上皇闻言长叹息一声:“恩侯这孩子不记得了,也好,也真好。老郑,你再辛苦辛苦,接下来这段日子帮老大看着贾琏,等他手恢复。这要用什么药材,从朕的私库拿。”
“皇上您放心,这是臣的分内之事。”郑老御医颔首称是后,看着面色明显有些颓废的上皇,宽慰了一句:“皇上,容老臣说句胆大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莫要忧虑过多了。”
“朕也不想东想西想的,可我这家稍有一慎,毁得将是千千万万的家庭。”上皇揉揉头:“所幸现在还有拨乱反正的能耐。你等会也不用回书院了,老戴去通知三司,让人明日去接了原告,当庭对峙,把书院伤人一案了结了。”
这案子再拖下去,恐怕他真得会对皇帝失望透顶,乃至绝望。
这两天,皇帝被女人家哭哭啼啼又心软一分,甚至还默许了由刘家出面,说动贾史氏,让贾史氏威逼贾赦,私下说和。还新封了一个贵人给老贾家的女儿。
这群人,个个简直脑子被门缝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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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贾琏看着摆着架子前来探病的贾史氏,听着人话里话外拿着皇后旨意的得意,嘴角抽抽,觉得贾史氏脑子真被门缝夹住了,蠢不可及!现在五公主伤人断臂一事,已经天下皆知了。所有人都知道律法情理都在他们这一边!
贾史氏威胁完贾琏“紧闭大门”的不孝忤逆之举已经被皇家知晓,眼睛斜倪着贾琏夹着木板的手,语重心长道:“琏儿,此事闹到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人的事情。你又不是那些平头百姓,不能考取功名就等于没了前途?好好继承家业,也是富贾无忧。我贾家虽说这些年有些落败了,可到底还是钟鸣鼎食之家,贾家老祖宗创下一分基业。你啊,天生好命,富贵命!”
贾琏断了手臂,而且还是右手,那便相当于残废!
一个残废,哪怕在天资聪颖又有什么用?
这贾家合该是珠儿和宝玉的。
所以,她哪能因为一个前途无望的孙儿阻挡了前途光明一片的孙子。这刘家拿着政儿的死因来威胁他们帮忙,而且宫中还传来消息,当今已经因为刘家的缘由,封了元春做了贵人。
贾琏气笑了:“我好命,跟我讨回公道,两者之间冲突?”
“你,贾琏!”贾史氏面色一怒:“你不要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攀上什么温家后裔,就以为自己能耐了!不过一个绝户的,有什么了不起!我一日是你祖母,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就豁出去告你一个忤逆不孝!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他们祖孙之间早就在分家分产到时候,撕破的脸皮。故而,贾史氏见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说话毫不客气,直白无忌。
贾琏闻言,眼眸一沉,开口:“刘家,或者说当今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人卖命?就不怕我祖父半夜找你聊聊?”
他得选个时机,让贾史氏病逝了。
“贾琏,你这孽障!”
贾史氏气得直抖,豁然站直了身体,垂首看着还带着病态的贾琏,不经意间感觉回到了从前,自己高高在上,而贾琏不过是一个看他眼色讨生活的孙子,于是不由生出一股睥睨的气势来,振振有词,铿锵有力:“要知道这世道向来都是以孝治国的!你今日若敢不应,明日我将分家文书昭告天下,届时所有人都会知晓你们大房父子不孝,将我由二房奉养。”
话音刚落下,忽然间紧闭的门扉被啪得一声推开。
被吓得一颤,贾史氏回头,只见门口站了三个人,一个学生,稚气未脱一眼便看得心思,嫩得很;一个不知谁家的妇人,长得倒是国色天香,有几分端庄秀气;另外一个是贾赦,手包扎的跟粽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
贾赦高举着包扎的手,微微红着眼眶,道:“不许欺负我的儿子!”说完,便一个箭步窜进了屋,忙不迭拉着贾琏左看右看。
唐瑞一见贾赦往里走,都不给他们引荐一二,顿时有些尴尬,稍稍颔首,尽到自己身为后辈的礼节:“学生见过贾老夫人。”
“我与琏儿还有家务事要商量,还请两位离开。”贾史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命令道。京中勋贵之妇,三品以上大员之妇,但凡家里男人手握重权的,她都见过。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这么一女人的存在,故而哪怕对方的气质不错,但也不甚在意,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着。至于一个书生,她又何须在意?哪怕他日蟾宫折桂,像没他们珠儿这般身家背景的,没准会在七品芝麻官上蹉跎半辈子,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贾老夫人,还真不好意思。”唐瑞之母唐孔氏缓缓入内,步态优雅非常,笑道:“我儿与赦儿他们一见如故,我也瞧着赦儿这孩子可人,所以我就收了赦儿为干儿子,已经结了干亲。琏儿便是我干孙子,这家务事我还有一分说话的余地。”
此话一出,满屋静默。
贾琏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看眼回过神来乐颠颠喊娘的贾赦,再看看自言唐瑞之母的妇人,心理猜到了其身份-唐孔氏,孔家这一代家主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妹妹!不由默默给他爹竖起个大拇指-这攀亲戚能力真是够绝的!
观唐孔氏的年龄,没准还他爹大。
贾史氏闻言,面色气成猪肝色:“哪来的破落户,随随便便攀扯我贾家!这京城谁人不知我老大这孽子已经痴傻,趁着他神志不清攀亲,恐怕也心术不正!”
听了这话,唐孔氏神色平静无澜的看眼贾史氏,“我家的确是破落户,我公公刚辞掉内阁首辅大臣,不比荣府,这官职没了还有爵位可以荫蔽一二;我爹也没什么本事,分家出去了,也就当个白衣书生教教书,比不得老太太你娘家兴盛啊一门双侯。”
“但是!”唐孔氏轻笑了一声:“贾史氏你记住,我今日说一句贾赦孝顺,贾琏孝顺,普天之下就没有人敢说他们不孝!我先祖的推崇的孝道,不是给你这种不慈不义之人用来耀武扬威的!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慈才不孝,不孝也不慈。这是相对的!”
“最后一句,我唐孔氏!有什么能耐冲着我来,吓唬孩子,还是伤员算什么本事!”唐孔氏说完,转身坐下,一副给贾赦父子两撑腰撑到底的气势。
唐瑞转眸看看被吓愣怔的贾家三人,伸手拉拉贾赦与贾琏,颇为得意:“我娘也很讲义气的。”
说来也是缘分,这贾家老太太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了他爹娘来打探温家后裔一事,顺带来探望他。
反正,他也不算添油加醋。
毕竟赦叔他们待他是真得很好的,所以言辞间偏向赦叔他们一分也是在所难免。况且也是赦叔之前合了他爹娘的眼缘,他们三谈论金石古玩聊得很契合。
“没错,娘,你真好。”贾赦仗着自己“年龄小”,毫不客气冲着人谄笑一声,给人端茶倒水。
“老大,你这孽子,孽子!”贾史氏气了个到昂,但是在唐孔氏轻飘飘一句“我哥衍圣公”的话语下,咬牙将所有怒火咽回肚腹里。
只要是个读书人,谁能得罪衍圣公?
有孔家嫡系作保,想用忤逆不孝威胁贾琏,断绝其出仕来威逼他,又有什么用?
至于用皇权来威胁,那更没用。此案件,明摆了上皇站在他们这一边!她就算那当今来恐吓,又能如何?
可真是不甘心,不甘心!
眼见贾史氏带着愤恨怨毒的起身告辞,贾赦歪歪脑袋,眼底的伤感飞快的一闪而逝,转身继续跟哈巴狗一般翘着尾巴讨好“小干娘。”
他知道离开那人是他亲娘,可是偶尔迷迷糊糊一闪而过的画面,不是争执便是呵斥与不满,最让他胆战心惊的还是人举起拐杖打她,甚至推他的一幕。
好像那一刻起,他就把人当做了陌生人。
他还是喜欢眼前这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小姐姐。
“小姐姐,多谢你帮琏儿。”贾赦毕恭毕敬朝唐孔氏弯腰:“本来我们好了,要递上拜帖来拜帖您,感谢您仗义疏……疏……”
贾赦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于是便咧着灿烂的笑容,装可爱:“反正就是感谢您送人参救了我们一命了。现在您又帮了我们一次。真是太感谢了。我有好多好多小金库,到时候你和大糖糖随便挑!”
贾琏也跟着起身道谢,说完又是告罪:“还请夫人谅解。这不管如何,我身为后辈,老太太离开,我得去送行。”
“你这孩子也心诚。”唐孔氏看着面色还透着苍白之色的贾琏,带着分怜惜,又一次道:“若她拿不孝来说你,这事我倒是敢打包票出面帮你作保。我信小瑞眼光,况且谁也看得见你如何对待父亲的,而且赦公子又是如何十几年如一日偏居马棚孝顺她的。”
“多谢夫人大恩。”贾琏双膝下跪,叩首感谢。
见贾琏行此大礼,唐孔氏倒也没避让,受礼之后,才起身亲自把人扶起来:“这也是你们父子自己用言行表现换来的。谢我的同时你也该谢谢你们自己。”
“谢谢夫人宽慰。”贾琏闻言,不自觉嘴角一弯,再一次弯腰感谢过后,才出门追上了贾史氏的身影。
因发生了“外来人员入书院持械伤人”一事,近几日书院加强了管理制度。外来学生家属若是要前来探望,一律山门下登记,而后一人入内,杜绝随从,书院内杂役可帮搬东西,亦或是帮年老体弱着抬轿。
哪怕是贾史氏顶着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前来,也没有享受到特例。
贾琏可不管贾史氏的面色,跟着杂役身边,一步一步的送人下山,到最后自己额头冒着汗,面色还有份虚白。
“琏秀才,你这又是何必。”杂役把贾史氏送到山脚下的贾家仆从手中后,又一丝不解,劝贾琏,“这京城中又谁不知这老太太偏爱二房的。看你这般病重,还面色铁青的。”
“多谢这位大哥。祖母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贾琏恰当的露出一丝的苦笑,对人说了一句抱歉,走到贾史氏的马车旁边,轻声道了一句:“老太太,父死从子的祖训,你还是给我好好记得。”
“贾琏,你这黑心黑肺的孽障!”贾史氏正被鸳鸯服侍着登车,一听这话,不由怒喝了一声。
声音之尖锐,直叫山门旁的护卫与巡逻夫子愣怔。
巡逻的夫子看着贾琏颤颤巍巍下跪求人谅解,忙不迭去搀扶贾琏起身:“你这老妇人也好生跋扈。说着来探病,可却是明摆着来折磨琏秀才。”
贾史氏面色顿时像开了染坊一般,五颜六色来回变化,到最后硬着脖颈,摆着国公夫人的架势,冷眸斜倪了眼贾琏,转身进了马车内。
一进马车,贾史氏刺啦一声撕掉手中的绣帕,眼里闪过一丝的杀意。贾琏这孽障胆敢踩着她的名声往上爬,真是岂有此理!
哪怕贾史氏如今反应过来也为时已完,贾琏此刻已经压榨完贾史氏的最后一点价值,一回医寮,便跟忠义亲王借了几个老嬷嬷。
忠义亲王直接打出“忠义王府”的旗号,将原先伺奉过杜皇后,代掌过凤印的女官周嬷嬷请动出山,让其带着三个相好的姐妹,每个都有内宫官职,四人威风凛凛的莅临荣侯府。
刚回到荣庆堂召唤来二房打算谋划的贾史氏一听忠义王府送慰问,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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