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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安坐在椅子上, 为了显示嫡小姐稳重气质,够不到地的双脚踩在椅子横栏上,面色温婉问欠身站在下首的桃红:“哥哥嫂嫂可带了什么训导的话没有?”
“没有,三夫人只说衣裳什么的她和麦子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年纪小用不着这么辛苦,只跟着先生读书修习就好。”
桃红嘴里的先生, 就是和周玉娇同住在紫槐院女先生,姓程三十出头,气质若青竹双目似秋水,是一个清丽女子。因为青梅竹马未婚夫意外去世,这女子绝了男女之情抱着灵位嫁到夫家,绾了妇人发髻后就出来坐馆教女学生。
春花原本打算请程先生住在金华巷教导两个姑娘, 结果周玉娇跟到夫人府。春花想着周长安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学点琴棋书画好歹有点爱好消磨时光,就麻烦程先生一天教一个两头跑。
“再没有别的话?”周长安忍不住身子向前倾,捏着袖子不死心的追问。
桃红欠着身子回答:“再没别的了, 奴婢过去三爷和三夫人正在花园消食, 特意回来见奴婢一面, 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起来吧,既是替姑娘问安哪有下跪的道理。’”
周长安咬着唇犹豫不甘半天又问:“哥哥说什么了?”
桃红脸上神色轻松起来:“三爷可和气了, 温温和和站在那里半揽着三夫人, 看着就和别家老爷不一样。”
“我问哥哥可有话交代?”
桃红敛了神色, 低头:“没有。”
周长安一颗心落在冰窟窿里, 她缓缓坐直身子,强迫自己挤出娴雅:“哥哥嫂嫂和我是嫡亲兄妹,以后称呼老爷夫人就好,这一趟辛苦了,下去歇歇。”
“是”桃红欠身屈膝,回后院自己的屋子。周长安浑身一会儿凉似冰一会儿烧似火,她恨春花周清贞绝情,她恨自己想罚奴才都不敢,怕传出什么不好的声音。
她好不容易从樊县熬到京城,为什么要这样待她不公,对不起周清贞和春花的又不是她,为什么要把帐算到她身上?
周长安僵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滚。上一次她在屋里哭闹,事后被钱氏教训:隔墙有耳,要是传到那两口子耳朵里就惨了。周长安不敢任性发泄,僵硬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斜着身子踮脚下来,打开柜子重新拿一快布,打算给周晚照做一双单鞋夏天穿。
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水滴石穿总有一天她要磨下春花的心,带她离开这里到夫人府。周长安平静心气开始做活计,前院周怀婴则却是怒火冲冲,他一脚踹开新宠的丫头,拢好衣袍满面怒色出门去。
门房的四喜看到老爷又是怒火冲天出门,心里叫苦不迭,扔下茶水花生,拍着袍子追出去:“老爷等等奴才伺候。”
金华巷里的事情春花并不关注,给钱宽裕的白养着足够了,要是敢生事她就不客气。只是不管春花有怎样的主意,金华巷却忘不了夫人府的‘荣华富贵’。时序进了四月天气慢慢泛热,周怀婴打发四喜到夫人府要冰钱,说是以前在樊县夏季用冰都是惯例。
“樊县用得起京城用不起,你回去告诉老太爷要是想用冰,我打发人送他回樊县。”春花是四月底五月初的预产,肚子已经非常可观,她一手撑着腰挺着笨重的肚子对四喜说“每月的月例一分不少送过去,再多要一文也没有,把我这话说给老太爷听。”
“……是”四喜躬身揖手脸色有些为难,他想说说老太爷最近的变化,可是觑见周清贞微微颦起的眉头,到底把话咽下去。这两口子都不待见周怀婴,何必再说出来惹人厌烦。
周清贞以为四喜犹豫为难,是为周怀婴不能人道的事情,故此颦眉表现出淡淡的厌烦,却没想到四喜是为别的事情,这件事今天没说很快成为一件祸事。
四喜走了周清贞扶春花回套间,行动间全是小心翼翼,仿佛春花是个薄薄的糖人,一不小心就能碎了。
“阿贞你别担心,我听人说第二胎很容易。”春花抬起胳膊摸摸周清贞的脸庞,才进四月周清贞就请假在家,天天一眼不错的跟着她。
怎么能不担心以前没经验,但是春花生怡儿周清贞全程站在产房外,当时听到春花压抑不住的痛呼,周清贞心如刀绞,恨不能进去替春花生。
压下心里的不安周清贞笑的温柔:“我不担心,只是家里没有长辈,我总要跟着才行。”
春花笑眯眯捏捏周清贞耳朵:“乖,别担心,姐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嗯”周清贞小心翼翼扶春花坐到床上,顿了顿开口“姐姐如果这一胎是男孩,咱们以后不生了好吗?”
这不是周清贞第一次说,有怡儿的时候周清贞就提过,春花有些遗憾她很喜欢孩子,总想多生几个热热闹闹的,可是阿贞明显不喜欢太多孩子夹在他们中间。
“好”春花依旧笑眯眯,她是喜欢孩子可比起孩子,她拉扯大的阿贞更让人心疼。春花拉着周清贞坐下有些奇怪:“老太爷莫不是想钱想疯了?才四月中就跑来要冰钱,就算樊县我没记错也只在六月十五到七月十五用冰。”
周清贞握着春花的手,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才开口:“他可能心火热,不必理会他。”
身子沉了春花坐着累斜靠进周清贞怀里,碍于大肚子,只能双手笨拙的揽着他的腰。周清贞扶着春花小心调整位子半靠在床柱上,让春花靠的舒服些。
屋里只有甜蜜的小两口,初夏微风带着荷叶清香从窗户吹进来,轻纱帷幕慢慢晃动。春花听着周清贞的心跳,跟他商量:“要不咱们也建个冰窖,反正地方大。”
最重要这附近的人家都用冰,就他家没有春花不想比谁差,让孩子们少见世面。
周清贞下巴轻轻放在春花头顶,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好,可以建在东路明池边的小树林下边。”
那地方在东路东北角,旁边是一排后罩房住着府里几个护院,春花并不知道冰窖怎么建,因此点点头全交给周清贞,周清贞办事从来稳妥可靠,又刚好在家里。
“就是委屈你今年生日,没给你好好办。”春花有些心疼,四月初五是周清贞二十三岁生辰,偏偏那天周清恭在学堂过不下去,发脾气撕书大闹,周清贞只能过去处理。
姐姐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周清贞温温一笑,下巴在春花头顶依恋无比的蹭蹭:“有姐姐在,没有委屈。”
四月二十八凌晨,春花忽然肚子一阵抽痛,她睁开眼睛一切又了无痕迹,侧过头周清贞正依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春花转头看黑漆漆的帐顶,一手轻轻搭在肚子上:孩子,你是要出来了吗?
像是在回应她肚皮又一阵抽疼,春花嘴角漾起笑:等等好吗,你爹睡得正香他比娘胆子小最怕这个,上次生你姐姐你爹大冬天在屋外守了一夜。
春花想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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