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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昌公主来得快, 去得也快,但她留下的一副卷轴, 却被裴氏死死的握在手中。
图上所绘, 便是伤了她放在心尖尖上、万千疼爱只觉不够的宝贝女儿的歹人?
“阿姀?”萧华一只手轻轻的握住裴氏的手,比之女子,男人的指腹总是更加宽厚、温暖一些, 这般熟悉的温度, 让裴氏心中微微一动,略带几分恍惚空茫的回头看向他。
萧华站在裴氏身边, 夫妻二人相携而归, 一同进入屋中之后,发现三个儿女竟然全都放下了碗筷, 萧华不由得哑然失笑, 开口道:“是新昌公主有事前来, 你们三个这是作甚。”
身为兄长的萧恒神色自若, 一边示意弟弟妹妹都坐下, 一边笑着回答道:“只是没想到, 新昌公主竟然来去匆匆罢了。”
萧燕绥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裴氏手中拿着的那张卷轴上,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裴氏宛若削葱的手指竟死死的扣在上面, 画卷的外面甚至都被他按出了两道指印。
“阿娘, 可是有什么事情?”萧燕绥开口问道。
萧华扶着裴氏坐下, 这才道:“阿姀, 画卷便交给三郎吧!”虽说如此, 萧华却也没有瞒着萧悟、萧燕绥不让看的意思,只是继续向萧恒说道:“市井之中,常有人脉众多、沟通三教九流的掮客之人。”
萧恒立即明白了萧华的提点。想要找到几个出身市井人,比自己亲自派出去人马,就在那市井之中,自然也有吃着饭碗、能做这种事的寻常人。
萧恒心中一动,立即点头称是,“阿耶放心。”
裴氏轻轻抿着菱唇,旁边有婢女上前,想要伸手结果卷轴交给三郎,然而,裴氏却并未松手,下一秒,她直接打开这幅画卷,将画中那三个穷凶极恶的匪徒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眼神锐利如钩,仿佛能从画卷上将其人狠狠的撕下肉来。
萧华见了,哪里还不知,她这是因为女儿受伤一事耿耿于怀。
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做安抚,柔声轻道:“这三人虽已经被灭口,不过,总要调查一番,希望能找出他们背后之人。”
萧华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一来,便是并未看到画卷,对里面的内容,又岂有不知之理?
萧燕绥的关注点却是不同众人,比起所有人都对那三个绑架了她的恶徒咬牙切齿,萧燕绥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幅画卷的来源。
“卷轴乃是新昌公主所赠?”萧燕绥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直接问道。
裴氏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公主说,乃是太子东宫的李文宁郡主所赠。”
萧华并未多言,仔细打量了一番画卷中的内容,这般笔触,已经颇具风骨,而且,落笔收笔之时,都颇为英朗,以萧华的眼光评判,九成是出自男子之手,可不像是出自那位郡主笔下。
萧华左手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之上,略一思忖,便觉得,这幅画的由来,怕是并非仅仅只是李文宁这位郡主一己之力了。
来自东宫太子的善意?
在心中微微一哂,萧华并未将这番猜测宣之于口,只是打算稍后便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尽数禀告给父亲萧嵩便是了。
萧燕绥想了一下,才记起来,那日在西明寺中,他们确实和前不久才用完斋菜出来的太子长子李俶、李文宁以及李倓走了个碰面--其中还有一个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蚊子包,看得颇为专注好奇的家伙=_=
并且,燕国公上的九郎张岱也曾言,自己遇见了三位表哥表姐,还收拾了几个市井无赖,也就是说,出身太子东宫的这三人,是在和自己一行分别后,才遇到的那伙市井无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从自己被绑架再到逃脱而后遇见张岱,这个时间其实并不算短,而那三个绑匪,应该是在绑完自己后,走脱的路上,先遇到了张岱,而又才被人灭口的……
萧燕绥心思陡转,将那一日的情形在脑海中细细的捋顺了一边尚觉不够,她现在只想拿出一支笔来,将西明寺周遭的简易地图勾勒出来,然后根据众人所在的位置变化标记好,结合不太确定的时间,以及自己的步伐快慢,由此大致推算出那三个市井无赖的路径,然而,在此基础上,再将那杀人灭口之人的所在区域,也圈定出来。
萧燕绥一向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打定主意之后,她抬起头瞅了萧恒一眼。
察觉到妹妹递过来的一个眼神,萧恒心中不解,却掩饰得很好,并不与父亲和母亲说,等到这后半截因为各怀心事而变得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早饭吃完之后,萧恒接过母亲手中的卷轴,却是同妹妹萧燕绥走在了一起,笑着说道:“我先送六娘回院休息。”
萧悟又忍不住的叫了一声道:“那我呢?”
“哥哥,你去读书。”萧燕绥懒洋洋的开口,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五郎,你去读书。”几乎是和妹妹异口同声的,萧恒也笑着说道。
萧悟张了张嘴,那一瞬,仿佛连嘴唇都是微微抖动的。
道理他都懂,可是为什么人生如此艰难QAQ
出了裴氏的屋子,萧恒把手中的卷轴暂且交给了阿秀拿着,自己却是把妹妹抱了起来,真的一路将她抱回院中之后,才笑着问道:“六娘找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哥,你能找到西明寺周遭的地图吗?”萧燕绥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萧恒把自己放下之后,小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出谷黄莺一般。
萧恒略一思忖,旋即不以为意的笑道:“这有何难?”
萧燕绥还当他是手里就有现成的地图,哪里想到,萧恒根本是直接坐在了萧燕绥书房的案前,拿过案上摆着的一对儿白玉镇纸,将整张纸在案上铺陈好之后,新手从笔筒中摸了一只笔杆粗细匀称的毛笔。
只不过,萧燕绥的桌案上却是摆着两个笔筒,一个里面全都是正常的毛笔,有粗有细,另一个笔筒里面,却是她平日写化学方程式、画器材制造图时惯用的羽毛笔或者是炭笔。
萧恒才把笔拿在手里,便觉出重量不对来,他细细的打量了妹妹这里的几只奇形怪状的笔一番,觉得有趣,索性便直接取了羽毛笔蘸墨,依旧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纸上绘出了西明寺的半边轮廓和周围地形图来。
萧燕绥略含惊叹的看着萧恒下笔有如神助,西明寺的部分建筑群竟然如此清晰的自他手中而生,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她这个哥哥不能去学土木工程,真是可惜了……
毫无疑问,萧恒画出来的部分,都是他在西明寺中走过的部分,一片迷雾般的空白的位置,自然就是他不曾踏足的地方了,不过,光是这样,对于萧燕绥想要做的事情来说,其实差不多已经够用了。
萧燕绥本人对土木建筑方面其实只有些一知半解的常识,顶多是因为比较了解工程力学,所以对建筑知识稍有所了解。
她倒是知道,土木工程专业里面最基础的丈量土地并简单绘图,其实就是用自己的步数来测量,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却也困难,尤其萧恒还是在之前根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也能下笔如此干脆,这般心思,萧燕绥是自叹弗如的。
待到萧恒收笔,他却忍不住的又看了看手里的这支羽毛笔,墨水匀称,倒是颇省了写字运笔和蘸墨时的力气,忍不住笑道:“六娘的这笔倒是有趣得紧。”
萧燕绥伸手,被包成白馒头的小手倒是颇为顺溜的直接将萧恒手里的笔拿起来然后直接扔在了旁边的清水池中。
一时间,尚未用尽的墨水自羽毛笔的笔尖溢散而出,因为墨水中的微粒在水中做布朗运动,那池清水中,很快便仿佛缭绕了一层淡淡的雾霭一般。
“哥你喜欢?那我送你几根呀!”萧燕绥说得轻松,朝着阿秀稍一示意,阿秀便从书房一面墙壁前立着的百宝架上,取了一个尺余长的木盒子出来。
阿秀本来还要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几只羽毛笔来交给萧恒的,不过,萧燕绥却是相当大方,直接开口道:“别挑了。”
阿秀微微一怔,然后便回过味来,直接将这一盒子的笔都摆在了萧恒之前拿过来的那副卷轴旁--这是要将这一盒子笔都送给萧恒的意思了。
“……”阿秀不拿了,萧恒却是颇有几分啼笑皆非之感,他伸手颇为随意的打开木盒,就看到,里面工工整整的摆着许多纸笔,几乎每一根,都同萧燕绥笔筒里摆着的那支一模一样,想来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
“妹妹真是大方……”萧恒这句感叹,绝对是真心实意。
萧燕绥倒是不以为然,反正鹅毛好找,厨房里随手都有,对于那些精工雕花无不精通的木匠来说,做些只需要打磨光滑别扎刺就可以的笔杆,也确实费不了什么力气,萧燕绥早上说要,不消半天功夫,下午便能拿到那么一大把。
“你要炭笔吗?我这里也有!”萧燕绥看了一眼自己的笔筒,随手又从里面抽了一根唐朝山寨版的铅笔出来。
特别理所当然的把还在打量羽毛笔的萧恒从桌案前挤走之后,萧燕绥直接坐在这里,拿着铅笔便在萧恒刚刚画好的地图上开始写字标记。
--晌午时分,路遇太子东宫三人。
--晌午过后两刻,同云烟去西明寺后院的禅院休息,稍睡片刻便无意识。
--下午某时某刻,自山顶猎户废弃的屋舍中醒来,窗外阳光投射的影子不及寸余。
--下午某时某刻,挣脱开绳索后,从猎户屋舍中出来,自己的影子长度约为身高的三分之一。
到了后面,萧燕绥自然已经无法分辨时间,所以,下午那几个时间点的位置,萧燕绥都空出来没有填写,不过,她却还清楚的记得每个时间点上,窗棂、树木乃至她自己的影子的长度。
有了这些佐证,想要知道当时的时间,利用太阳高度来直接计算其实是可以的,想要简单点的话,直接等到今日下午,看着影子长度差不多的时候,看看现在的时间,也是一样。
就两三天的时间,太阳高度虽然会有变化,但是,放在这种大致的推算上,能够影响的时间变化,其实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如此一来,待到萧燕绥将这张地图上各个地点的时间和人物悉数标注清楚,便是最简单直白的一张行程问题。
虽然很多数字都需要估算,但是,结合着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以及张岱等人的经历,完全可以利用运筹学,规划出那个杀人灭口之人的部分路径,然后,再反向将那个杀人灭口之人的路径,套入行程图中,以那三个市井无赖遇害的地方为圆心,圈划出西明寺中可能涉及到的部分建筑范围。
“西明寺里和尚众多,哪怕是不确定的线索多了,但是最终,能够用到的线索,却也变得丰富了许多。”萧燕绥几乎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喃喃道。
在她看来,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解一道N元一次方程组。
未知数很多,但是,未知数之间的相互关系却也很多,她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抽丝剥茧,将那一大把未知数一个一个消除,最后只剩下她想要的一个,然后得出答案。
当然,因为这张图上的字是当着萧恒的面添的,萧燕绥当然不会写出涉及到路程、位移、时间、速度等的计算过程,所有的计算内容,心算出一个差不多的数值来就可以了,然后便是落于纸面上的,类似于“从山脚下到茶肆处,约一炷香的时间”的推测过程。
萧恒初时还有些不解,待到萧燕绥已经在他刚刚手绘的简易地图上标记出了众人的路径前进方向、杀人灭口的案发地点,每件事之间相差的时间,然后根据行走速度,进而推算出另一件事可能发生的地点以及持续时间,萧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看着萧燕绥最后拿铅笔画虚线圈定了西明寺庙宇群的一部分范围,萧恒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西明寺禅房的布置,亦是心中有数,暗自沉吟起来。
萧燕绥完工之后,就要把这样地图也交给萧恒,然而,萧恒却轻轻的弹了下妹妹的鼻尖,并不接受,他的目光不过是从正正地图上稍一扫过,便相当自信、甚至颇有几分自负的笑道:“图中所标记内容,为兄皆已铭记于心,这张图,若无其他用途的的话,六娘倒是不妨毁去。”
萧燕绥听了,倒是毫不怀疑萧恒所言,她的动作也足够干脆,直接将这张图从镇纸下抽出来,头也不回的说道:“火盆?”
完全被惊呆了的阿秀顿了一瞬,才忙转身取了火盆过来。
萧燕绥一点也不心疼的把整张纸团吧团吧,揉成了一个废纸球之后,扔在了火盆里,不消片刻,原本写满了玲珑心思的一张纸,便只剩下了一片纸屑灰烬,同盆地此前燃毁的纸屑灰烬,似乎并无丝毫不同。
萧恒的目光,却是从那火盆之中留存的灰烬纸屑中一闪而过,他含笑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口中只是道:“六娘放心吧,哥哥自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然而手足情深的温柔之下,一个好奇不解的念头却是在萧恒的心头飞掠而过。除却今天,六娘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每天都还烧毁了什么或许有趣、或许令人震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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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萧恒抱着那一盒笔和新昌公主送来的卷轴离开之后,萧燕绥也转过身来,对阿秀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冰块,然后再去拿几瓶烧酒。”
阿秀明白,这是又要将烧酒蒸馏一遍了。
“你盯着点,没问题吧?”萧燕绥一边说着,一边又从一叠纸下面又抽出了一张纸来,看着自己昨晚在上面写下的制作香皂的过程,略微挑眉。
阿秀立即点头,“婢子明白。”
顿了顿,见萧燕绥的目光还在“烧碱”之上流连,阿秀又道:“婢子已经使人去买烧碱了,想来,晌午之前便能回来。”
萧燕绥点了点头,阿秀的说辞,倒是和她昨日所言一致。
所谓皂化反应,简单来说,一般就是将氢氧化钠和油脂混合,然后生成高级脂肪酸钠和甘油。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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