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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题后,苏谨言还有另外两人累计答错三题离场了。
作为赏术大会史上最年轻的大榜首赛参赛者,他的离开获得了场上热烈的掌声。
不过苏谨言并未离开场地,而是去到了应援团给罗书加油。
好吧,其实是因为他想看到最后,可没位置啊,只好加入应援团了。
最后罗书不负众望,赢得了‘算得准’的大榜首。
纪子期在外听到了消息,虽是意料之中也还是有几分高兴。
苏谨言将场内比赛的情形讲了一遍,发现纪子期有些心不在焉。
纪子期将李成明受伤的事告诉了苏谨言。
苏谨言气得跳脚,“奶奶的,没见过比小爷还嚣张的!别让小爷碰到,否则定让哑叔揍得他跪地求饶!”
纪子期看了苏谨言一眼,这小子这几天变坏了,张口闭口都是脏话。
苏谨言呵呵讪笑,最近几天听到很多新奇的词,念顺口了。
“少爷,还有一事。”纪子期道,“当时那三人中,有一人无意间提到‘明日的挑战赛要紧!’
我找赌坊打听了一下明日参与挑战赛的人,并无他们三人。看来他们是不请自来的!”
苏谨言磨拳擦掌,“来的好!小爷正愁找不着人!”
“少爷,下午你还要观看神算子赛吗?”
“人太多了,小爷我挤不进去,算了,还不如去看看李成明。”
“少爷,李少爷需要卧床休息!不如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明日对付那三人的计策,帮李少爷讨个公道!”
“也好!”苏谨言兴致高涨,“那快回去!”
许是在天凉杜家军中受到的影响,纪子期的计划简单粗暴。
那三人既然不请自来参加赏术大会,断不会只是为了欣赏,肯定会生风波。
到时场内有罗书、苏谨言和她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再加一个据苏谨言说武功高强的哑叔,场内就搞定了。
场外就让安杰带上二十左右小厮侯着,如果场内无事发生,就在场外拦截。
什么人多欺负人少胜之不武!都是屁话,有人不用才是傻子!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苏谨言依言派人送信给罗书,一是提醒他要小心,二是借人,让他明日带十个小厮过来。
赏术大会的最后一日早晨,苏谨言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会场出发。
为了方便行事,纪子期今日作了男装打扮。
今日挑战大榜首,以及本届和上届大榜首的切磋,都同场举行。
按常规,一般是本届的晋级者,向新出炉的大榜首挑战,最后才是两届大榜首的切磋。
今日一开场,就出现了意外。
一个身形高大轮廓分明的青年,第一个站出来,向上届‘算得准’大榜首挑战。
主会人望向贵客席,见无人出声反对,就当默许同意了。
其实今天的挑战赛更多的是娱乐观赏,而变化对于欣赏的一方来说,最能带来刺激。
所以贵客席上原本姿态放松,靠在太师椅上的众人,反而坐正前倾看向场中,显然是被挑起了兴趣。
上届大榜首起身回了个礼应战。
那青年出题后,上届大榜首思索片刻,向贵客席主会人各行了个礼后,说出了答案。
纪子期心道,这人倒是会做人。
果不然,贵宾席上有不少人频频点头。
轮到上届大榜首出题,他礼数做足后,才缓缓讲出自己的题。
那道题刚好比刚刚那青年的题难上一点,纪子期对他好感顿生。
这挑战赛出题很是讲究,太难了有刁难之嫌,太易了有轻视之疑!
上届大榜首这题出的刚刚好,充分显示出上位者的胸襟和气度。
但对那青年来说还是难了点!
他只略略思考了一会,就果断放弃认输,这干脆利落的个性,也让不少人对他颇多留意。
然后那青年又接着道:“原本我来参加赏术大会,是想和罗书较量的!
但昨日发现罗书实在高我太多,我心中佩服,承认技不如人!
不过这场中有二位昨日在我之后落败,我还是有些不服,所以这一场我要向这二位挑战!”
一旁另一身形圆润的锦袍男子闻得此言,立马兴奋举手:“我也不服,我要加入一起挑战你们三人!”
另一人被激起了血性,猛站起身:“正好,输给罗书我心服口服!不过,我也想和各位比出个高下!”
其余几人年岁最长,精于世故,尽管被这些年轻人的热血感染,还是看向了主会人,等着他示意。
主会人心里在咆哮:你们能不能按规矩来啊!这样自作主张,还要我来干嘛?想比回家去比个够!
但他也只能无奈看向贵宾席。
以往一遇到这种热闹的事,苏谨言必是第一个参与,甚至是带头者。
不过他今日的目的,是盯住昨日那三人,替李成明讨回公道!所以尽管心中蠢蠢欲动,还是按捺住了。
一向不理外事的罗书还多瞧了他两眼。
观看比赛的群众自是愿意看热闹,见主会人没出声,已有人开始带头起哄了。
贵宾席上的天顺府尹,举手对身旁之人道:“林大人,您此次拔亢前来,是天顺之荣幸!
现在场上这情形,依您之见,这挑战赛是按原先规则进行呢?还是按参赛者建议进行?”
那林大人双眉入鬓,面若朗月,竟是一俊美无比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正是户部林尚书的长子。
他双眼微垂,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整个人放松瘫坐在太师椅上,带着几分洒脱和不羁。
听到场上几人之言时,原本无趣的神情带上了一丝趣味。
“这样挺好!男儿就该如此!”正坐位的林大人,欣赏的就是这些反传统礼教的人,听到府尹的提问,当下拔高音量道:“要不这样,你们几人轮流,一人出一题,全对了算赢,本官赏银一百两!”
其实府尹不过按例询问一下林大人的意见。因为正常情况下,对方的回答都会是“本官为客,此次前来纯为欣赏,大人不必拘礼,该如何就如何!”
可这林大人直接作了主不说,还帮着兴风作浪!
看来这林大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的任性妄为啊!
天顺府尹擦擦额头的汗,暗暗将这几年来自己的事迹想了一遍,貌似没一件跟林大人沾边啊,这怎么会将他得罪了呢?
苏谨言在场上开始挑战时,便在左侧席位最边上,找到伤了李成明的少年公子。
他旁边坐着一中年男子,两人正交头接耳。
后面站着一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子,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放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苏谨言朝纪子期望去,纪子期点点头。
场上四人混战已开始。
两轮刚过过去,正准备进行第三轮时。
一个少年讥诮的声音大声传来:“小爷我千里迢迢从兰海前来观摩,想不到这天顺、武陵、利武、湘西四府举办的赏术大会,就这点水平!”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下哗然,议论纷纷。
场上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那少年公子身上。
那少年公子似乎很是习惯这种瞩目!
面对百来双火辣辣的眼,倨傲地抬高下巴,毫不怯场。
这什么情况?这前几天一切都好好的,不会在今日出什么大乱子吧!
府尹大人心惊肉跳!
苏谨言心中一喜,小子!你终于出来了!
刚刚那青年第一个跳起来,“喂,小子!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那少年公子轻蔑一笑,“这都不懂?回家吃奶去吧!”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有趣,一个人哈哈大笑了两声。
那青年脸涨的通红,却学那少年公子轻蔑一笑,“我耶氏祖训有云:耶族中人行事,必要光明磊落!
崇拜强者,亦不可贬低弱者,更不可学那小人只会作口舌之争!
你若想战,在下第一个奉陪!咱们功夫底下见真章!”
“好!”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林大人面露欣赏,频频点头,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很是有些英雄气概,立刻衬得那少年公子小肚鸡肠!
那少年公子脸色一变,正欲反驳,他身旁那中年男子伸手制止他。
那男子看来地位不低!少年公子脸上神色愤怒难平,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中年男子起身一鞠躬,朗声道:“我家少爷年幼性子直,看到不如意之处,惯常会直接指出,并无恶意!
若有得罪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主会人看了一眼府尹眼色后,举手回礼:“好说好说,三位远到而来即是客!
我天顺人向来热情慷慨,心胸宽广!这等小事自不会放在心上!
在下姓张,人称张大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主家姓楼,身边这位少爷人称九公子!在下姓莫,称莫一即可。”
张大家心中吃了一惊,“楼氏?可是四大商行之一的兰海楼氏?”
“正是!”
莫一刚答完,楼九公子面上即露出得意之色。
除了林大人,这贵宾席中众人,均脸色一变。
特别是府尹大人。
楼氏商行在黎国四大商行中,称得上是绝对的老大,不是因为他的商行大过其他三家,而是因为他与官府的关系。
楼氏在兰海据说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历来便有与官绅联姻的习惯,这两百多年来形成的势力错综复杂。
据说本朝便有三位大学士之子娶了这楼氏女儿,还有数位四品官员与这楼氏有姻亲关系。
这楼九公子虽称九公子,却是当代楼氏家主的独孙。
只因楼氏子孙缘浅,每代正房主至多二至三个男孙。而到了九公子这一代,更只得他一个男孙。
楼氏家主唤他小九,一是想家中能多添些男丁,将这排行延续下去。
二来到了九公子这一代,刚好是第九代,便起了小九的小名,府中各人统称九公子。
楼氏远居西北兰海,地处边塞,与这南方之地一向较少往来。
前两年楼氏家主,突然决定将楼氏业务逐步向南方拓展。
今年初各地举办赏术大会商行竞选,楼氏家主派出手下一众大管事去各地参与竞投。
而天顺更是派来了他的长子楼大爷,也就是九公子的爹来亲自坐镇,务必拿下这承办资格,一举将楼氏商行的名号打进南方核心之地。
按理说,哪几府合办赏术大会,多数是由这几府有实力的商加参加竞选,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必乎成了这几十年来的惯例。
只是这些惯例大家通常是心照不宣,并无明文规定。所以各地官府还是表示了欢迎。
楼氏出的条件优惠,加上其自身对官府的影响力,西北及北方有三四处的赏术大会,便将这承办资格给了楼氏。
但楼氏重点想要拿到资格的天顺四府却出了意外。
天顺府尹在四府府尹中资格最老,一向最具话事权。
在确定最后承办资格时,他将他上官曾向他暗示的话,告诉了另外三位府尹,“楼氏在西北之势大,已隐隐超过当在官府的影响力,陛下对此不是甚喜!”
那三位府尹立时心领神会,齐齐投了反对票,将这承办资格,交给了另一家出价最优惠的闵氏商行。
而在各商行私下流传闵氏商行之所以胜出的原因,却只有闵氏家主的一掷千金。
楼九公子此次前来,便是因为他爹因这天顺赏术大会承办资格的失利,被他祖父劈头臭骂了一顿,他祖父还因此事病倒了!
楼大爷也郁郁寡欢,明明都已经谈定了,却不知何故,最后功亏一篑!
楼九公子见最疼他的祖父与爹因为这事郁结于心,一怒之下,带了家中仆人,说服莫一大供奉偷偷前来天顺搅局!
势必要在这赏术大会上,当众将一众榜首踩在脚下,以泄心头之气!
主会人张大嘴的面色也有些暗沉。
他虽对楼氏商行失利的内幕不甚了解,但依他与官府商行多年交道的经验,也嗅出了一丝异常。
这楼九公子摆明来天顺砸场,性质与耶月哈等人不按牌理出的闹场完全不同。
前者是赤裸裸地想打脸,后者不过是大人眼皮底下,略有些出格的小儿玩闹罢了!
张大嘴自是不愿在他主持的赏术大会上让人搅局,微楞之后反应过来,对楼九公子二人行了个礼:“失敬失敬!张某不知贵客到来!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待这赏术大会结束后,张某必定亲自登门致歉!二位请就坐!咱们继续观赏这比赛!”
莫一微微一笑,却并不顺着张大嘴的台阶下来,“莫某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我家九公子对这赏术大会的比赛感到不满意,在下必定要想办法令他满意才可!”
说完转过头面向楼九公子,“九公子,你想如何?”
楼九公子慢悠悠道:“这比赛太无趣了!莫叔,不如你上场露两手,教教这些所谓的大榜首,晋级者,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术数本领!”
张大嘴忍住怒气,拱手道:“楼九公子,这赏术大会挑战者,一向是当年的大榜首与晋级者,与往年的大榜首之间的相互较量,从来没有外人随便加入的先例!”
莫一回礼,神色不变,“莫某记得也并无‘外人不可参加’这一条例!”
张大嘴噎住,规矩行不通,身份比人差!他只能求救地看了一眼府尹。
府尹大人深知楼九来此的目的,忌惮楼氏在朝中的影响,也不敢在明面上将对方完全得罪,只得求助身边的林大人!
毕竟在这贵宾席上全部人中,也只有林大人的身份,不必顾忌楼氏的势力。
林大人却是知道这莫一的,唇角勾起,淡淡道:“莫大家,以你之能力,场上再多十倍人,也不是你对手!你这样,不怕被人说有以大欺小之嫌?”
林大人话语好像是向着场上一众人的,可他凉凉的语气,分明是一副想看戏的神情。
莫一突然倨傲一笑,气场全开,“想不到在南方,现在还有人知道我莫某当年的名号!”
林大人轻笑一声,继续道:“莫大家十八年前被术师协会除名后,便销声匿迹!世人纷纷猜测,竟想不到是去了西北兰海!
看来当年盛传莫大家,因私下帮助楼氏操控当年兰海赏术大会之事,是真的了!”
莫一被人揭穿过往,丝毫不觉尴尬,“这位大人若想叙旧,待这赏术大会结束后,莫某随时奉陪!
此时莫某要先完成我家少爷的吩咐!”
说完不等林大人回复,直接面向场上一干人等,厉声道:“尔等敢应战吗?”
林大人本就想着看戏,也不恼,靠在太师椅上的身体,调了个舒服的位置。
场中除了苏谨言年岁小之外,其他人对莫大家之名均曾听过。
莫一从小天资过人,在二十出头便已成了三等术师,是术师协会自开办以来,年纪最小的术师!
他不仅仅是在术数研究上高人一等,在这心算能力方面,也是出类拔萃。
有人做过测试,莫一的心算能力,比当时赏术大会上‘算得快’大榜首的心算能力,起码快上一倍有多!
因此协会中人便戏称他为莫大家!
其隐含的寓意,暗指他可能成为黎国现存的第三位大术家!
当时有若干商行都曾暗中笼络,所出银两之多令人咋舌,莫一均不为所动!
后来楼氏商行托人花重金,从扬州买回一绝色瘦马相赠。
温柔乡,英雄冢!
于是莫一很快沦陷,同意了楼氏的请求,暗中操控西北各府的赏术大会。
一向反感赏术大会的那位大术家,听得此传闻,即便无真凭实据,还是严令术师协会,除去了他在协会内的资格。
后来莫一索性去了西北兰海楼氏,暗中替其管着整个楼氏的总账,成了楼氏神秘的大供奉!
坊间盛传,这楼氏神秘大供奉做的总账,明眼人都知有问题,偏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经他看过的账目,即使一丁点小错也会被纠出来。
因此,这楼氏神秘的大供奉,便成了商行账房间的传奇人物!
这场上的一部人身为账房,自是知晓此人名声;
另一部分,如罗书等在各自的学院,也曾听夫子感慨时略提及过此人,那面上的惋惜之色二人记忆犹新。
如今这传说中的莫大家亲自踩上门来,众人被震慑住,一时无人敢应!
当然不知情的苏谨言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在等一个人。
“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过莫大家之名!
想着莫大家既然已公开提出挑战了,这世上哪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既然赏术大会无‘外人不可挑战’的条例,想必也无‘外人不可应战’的规矩!
在下不才,只是不想丢了天顺人的脸面,便斗胆想试上一试!莫大家的可同意?”
就在众人胆怯的当口,场下一清脆的声音响起,雌雄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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