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相忘江湖

    作为一个经历过第一代终结凐灭的人，禾静原本以为这一次会死很多人，甚至是导致整个姊乌系现有格局的坍塌，根本就没有想到楚溪会弄出一个“不死人”的方法。

    人总会死的，“不死人”也只是相对而言。

    大战之后，人们并没有找到禾月流光和旬阳。直到数日后，雨归才收到了旬阳的辞别信。

    旬阳辞掉了极北地域第一峰主的职位，因为在那场战斗中，他成了残疾人。禾月流光带着他默默离开。两个人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禾静等人也只是猜想，他们很有可能去了那颗遥远的蓝色行星……地球。如果猜测成立，那么他们这一离去，将会是很多年。

    南疆忆山前任圣女李槡若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人知道，同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就算是她最亲近的人……现任南疆圣女荆梦楚璃也对自己恩师的去向一无所知，李槡若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久后，楚溪从荷想的手中接过了寒山，成了寒山正式的掌门。次日，荷想便是留下短短几行字，孤身一人离开。荷想的几个亲传弟子，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楚溪也只能猜测她极有可能去寻找李槡若去了。

    荷想、李槡若两人什么时候建立了深厚友谊，外人很难知晓。

    无数年后，有人在东南雪岭下遇见了一位一身青衣、白发瀑悬、犹如仙子般的绝美女子，疑是当年的南疆圣女。

    雨归要去环游星际。她专门跑过来和楚溪说此事。

    这些年里，虽说他们两个人很少在一起，也很少联系，然而楚溪听见这消息的时候，还是相当的郁闷，甚至觉得有些失落。

    “你要离开多长时间？”楚溪问道。

    “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或许……”说到此处，雨归笑了一笑。

    她有不回来的打算。为什么不会来呢？为什么要回来？就算她和楚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而楚溪终究和南关娜娜结了婚，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第三者。她不相信南关娜娜能够离开楚溪。南关娜娜离开和她自己离开，她觉得她离开会更好一些。

    “我想知道理由。”楚溪知道这并不是一次普通意义上的旅游。

    “我心情不好。”雨归说道，“想静一静。”她看得很开，却也看不开。有些东西能够放下，却免不了成为一生的遗憾。

    楚溪沉默着。

    雨归离开了，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主动和楚溪联系。

    刚刚看完书院文献的楚溪觉得有些疲倦，就搬了一张椅子……他以前坐过的那张轮椅来到屋外，静静看着松树顶端即将下落的夕阳。

    这一段时间里，他的确觉得很累，心累。很多他熟悉的人都在这一段时间里离开了，相见无期。也许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吧，在无数次团聚时离别。刚经历时会惆怅，经历的次数一多，也就淡了。

    南关娜娜将楚溪明天开会时要穿的衣服找了出来，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收拾了行李，拿着早已准备好了的离婚协议，走出了屋子。

    屋外，楚溪安静地坐在那一抹绯红色斜阳里，闭着眼睛。

    “公子……”南关娜娜小声唤道。

    楚溪回头，看着南关娜娜背上的行囊，微愣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离开，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

    南关娜娜不答，只是笑，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

    楚溪明白了。

    “我们都努力过。”南关娜娜道，“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物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放过公子，公子也放过我吧。”

    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楚溪再一次沉默着，又有一个人要离开吗？

    南关娜娜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就不仅仅只是公子没有孩子。我也没有……”

    楚溪笑笑，说道：“好……”提笔在协议书上签了名字。

    南关娜娜也走了。踩着那许久未曾扫去的松针，一个人走下了兰山。快要看不见楚溪时，她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还呆坐在轮椅上的楚溪，含着泪水，问道：“公子倾尽一生，只为了追求公平。现在，公子得到了想要的公平，然而这爱情世界里的不公，公子又该怎么解决？”

    你可以不喜欢别人，但是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单向的喜欢，难免造成不公与伤害。

    楚溪低头，继续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南关娜娜的问题。

    见此，南关娜娜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彻底告别兰山。

    她的身影消失了。她走过的松针上，几滴晶莹的泪珠在血红的夕阳下闪烁着凄凉的光。

    楚溪从轮椅上起身，背着手，看着远方密云山的云海，还有雾中若隐若现的梅城，长长叹了一口气：

    世界是相对的，也就是不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