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老夫人那杀气腾腾的眼,小的都觉小命要不保了,如今若是知道……”
老夫人同苏凤锦本就不对盘,如今要是知道那几亿的银票是拿去烧给苏凤锦她娘了,不得活活气死。
“就说被土匪抢了。”战青城卷着苏凤锦的发,懒洋洋的,昨儿夜里忙活了一整夜,大清早的又跑去上早朝站了大半早晨,如今美人在旁,又是个阳光艳丽晴好的天儿,正是倦意来时。
苏凤锦哭笑不得:“哪个不长眼的土匪敢抢将军的马车。”
安吉接了句:“那土匪又不是没脑子,这法子不成,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得上报朝廷死活也得将那笔银钱抢回来,那可是将军府积了上百年的银钱!奴才怕老夫人气急,只说了丢了一千万两,可不敢往大了说,若是实话实说,老夫人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小的真真是愧对战家列祖列宗啊,小的便是死了都无颜去见老将军!”
安吉是由老将军从外头带回来的,那时候的安吉浑身都是血,据那时还在世的老管家说,老将军是从一个被围杀的村子里头将人救出来的,安吉的家人已经死了,连尸首都葬进了烧村的大火里头,思及那些年动荡不安的战乱,如今前人平了乱,这福却由后人来享了。
战青城闭着眼,声音低了些:“就说是黑虎寨的人干的,黑虎寨与朝廷向来水火不容,他们干的缺德事儿可不少,若惹恼今上,抄了黑虎寨也未尝不可。”
苏凤锦碰了碰他的手,见他手上带着些许伤痕,骨节大而分明:“你这模样,活脱脱便是个富贵王家里的纨绔子弟。”
战青城忽的睁眼,目光灼灼的凝着她:“若当真是个纨绔子弟倒也好了,我便先娶上三妻,再纳上百十个小妾,纵享齐人之福,岂不痛快?”
苏凤锦接过挽珠拿来的狐裘毯子砸他脸上:“那你便去享你的齐人之福,东屋庙小容不得你这尊纨绔大佛。挽珠,把人抬出去享他的齐人之福去。”
战青城忙起身拉着苏凤锦,没骨气的讨好:“我原是同你玩笑,有你一个就够我折腾的了,哪里还受得起什么齐人之福。”
从东屋里头回来的檀梅站在门口,瞧着那有说有笑的两人,忽觉自个儿有些多余,一时进也不是,走出不是。
苏凤锦扫了她一眼,垂眸研着墨,战青城躺在软塌上闭了眼,院子一瞬间便静了下来。
安吉朝檀梅笑笑,转身出了东屋。
檀梅紧着帕子来到苏凤锦跟前,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奶奶,虽有些事眼下已成定局,只是妾身不曾做过的事,妾身是断不会应的。”
苏凤锦坐在书桌前执了笔添了墨,面容沉冷得紧:“我知道不是你。”
“那您……”檀梅忽觉苏凤锦这个人,过于冷静,亦过于冷情,就好似什么样的东西都无法去得她心底。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欺我的,我可以忍,不过谁若是欺我身边的人,我必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确瞧着似个软柿子一般,可并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平日里她的沉默总被旁人视作软弱,这样的人强大起来,往往是最可怕的。
檀梅忽的跪下:“日后若有什么妾身帮得上的,大奶奶只管开口。”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战青城为什么要让她住进东屋里来,原是为了护着她罢。
苏凤锦不曾扶她,只搁了笔,笑问:“你瞧这个字好不好?”
檀梅起身细瞧,那是一个囍字,字体秀雅致,笔划由头至尾只得一线相连,倒也是个极好的寓意:“大奶奶是要去赵府为赵少爷贺生?此物倒再好不过了。”
苏凤锦将红纸拿开,大约是因着檀梅伺候过战青城的缘故,心里头多多少少透着些排斥。
战青城眼下睡得倒是熟,轻轻的打着呼噜,想来是真的累着了。
檀梅见那毯子滑到了地上,忙伸手将毯子捡了起来又替战青城掖好。
苏凤锦瞧着只见扎眼的很,心里好似有个大石头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檀梅掖完了毯子才觉唐突了,猛的收了手,喃喃道:“妾身先前为奴为婢的,这些事儿已经习惯了,爷的心里只得大奶奶一人,大奶奶万勿见怪。”
苏凤锦搁了笔,凝着白墙角落开了的几朵梅花轻笑:“你若愿意真心伺候他,原也是一桩好事,我又有什么可见怪的。”
挽珠端了点心出来,听着这话笑嘻嘻的:“小姐,奴婢怎么闻着一股子的酸味儿,莫不是打翻了个醋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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