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让人温在小炉子旁边,不许他多喝,却也不再限制。
今日没有不同,他洗漱完毕回到桌旁,看着昨日自己画下的画卷,想了想,又添了寥寥几笔。
“公子还是先喝了粥吧。”元辰将粥放到桌前,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正好合适。”
无瑕放下笔接过粥碗掀了盖子,刚低头准备喝下,突然便愣住了。
那粥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着与往日并无不同,他微倾碗口抿了一下,顿时觉出了差异来。
“怎么了?”元辰何其敏感,无瑕细微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前一步去抢粥碗,无瑕已一把放下朝着门外奔去。
城楼上除了岗哨再无他人,楼下人头攒动密密集集,穿梭来往之间分不清谁是谁,无瑕抑住狂跳的心脏努力搜寻着,却找不出蛛丝马迹。
那粥的味道如此熟悉,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赟谦……
是你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公子!”元辰紧随而出,见无瑕只是扒在女墙边往下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公子在找谁?”他觉出
端倪,也随即往下看去,无瑕心头一紧,退开城墙,摇了摇头,返身回到了屋里。
元辰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追问,无瑕回房之后细细回忆,他当时没有注意送粥来的人,可那人停留的地方却略有察觉。他循着步伐慢慢走着,在放置粥碗的桌前侧目去看,正看到自己当时所站的另一张桌子的位置,他扫了一眼,从眼前的桌上拿起了一本半掩的书卷。
那是他昨日所读,读完之后已经合上,而今那书卷半掩,说明有人动过。他没有立刻打开,只背对元辰说道:“头有些疼,去给我找点药来。”
“是。”元辰应着退出门去,待脚步走远,无瑕才打开书卷,只见那书中夹着一样东西,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却不是弓的暗器惊蝉还会是什么!
怎么回事?弓的暗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方才来的那人究竟是谁?!
突然之间心乱如麻。无瑕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于阳光中望向了远方,那目不可及之处便是临安,在那里有着他所眷恋的桃乐轩,有着他与白炎的过往。
冷二叔有多久没来消息了?
突如其来的念头骤然间闯入,如醐醍灌顶一般惊醒了他,他想起了三叔,想起了弦伊,想起了还留在大晋和大郑的那么多手下,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对活着不抱念想,所以就算明白澈轩对自己有所隐瞒,也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是自己不活,那么多手下却还得活,他们在战争的夹缝里,该如何求存下去!
姬无瑕……
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罔顾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在发动这场战争的伊始,你就该想到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便是杀戮的代价!
微风吹过,带来了几分燥热,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腥味,令人窒息,无瑕顿了片刻,突然间干呕,然后开始咳嗽,就仿佛要将整个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剧烈到抑制不住,他死死的捂住嘴,在元辰带药冲进来时将惊蝉射入木梁,隐去了踪迹。
“公子——公子——”
元辰的声音就在耳畔,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天旋地转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瑕不值得……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