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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父皇为何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站在冷宫外驻足,一站就是至少半个时辰,看着那常年待在冷宫里的女子,半夜里孩子睡着时悄悄洗衣打扫,即使只穿着最朴素的衣裳,也从不掩饰身上干净清纯的气息。甚至被命运那般无情捉弄,依旧不曾有半点怨天尤人。
如今,或许,他一切都想通了。
只是,想通了……却偏偏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终于明白了,那女子,或许是母后为了掩饰罪行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替身……
终于想通了,母后不是不满足于一国之母的地位,只是父皇活着掌权一日,她与慕容家的的覆灭就会似那噩梦一般,随时找上门来……
终于解开心里疑惑,父皇原来早已知晓一切,只是,彼时,或许早已身不由己……
终于可以理解,冷宫里的那个女子,曾经受了多大的冤屈,父皇对她的愧疚,只怕至死都无法消除半分……
也终于想明白了,父皇宁愿在弥留之际去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外人,也不愿把江山传给长子凤栖的原因……原来……他身上竟然留着母后不贞的肮脏血统……
短短几页纸,诉说着已逝皇后和慕容家的滔天罪孽,陷害诛杀忠良,勾结外敌,与人私通,祸乱宫闱,极刑诛杀皇女,混淆皇室血脉……
苍凤栖浑身力气几乎已被抽干,怔怔地视线凝聚在手上的几页之上,眼神却空洞无力,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何处。
苍昊不再看他一眼,踩着轻稳的步伐,漫步走出了殿外。
天阶下,一身墨袍的子聿,已无声无息跪了三个多时辰,视线半垂,身子笔直,即使跪了如此之久,身姿却不曾出现丝毫摇晃颤动,一眼看去,永远给人一种稳若泰山的感觉。
站在天阶之上,苍昊冷眼俯视着他恭顺的姿态,淡淡道:“若认为自己没错,便无需在此罚跪,下去休息吧。”
子聿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颤了一下,眸子垂得更低了些,“子聿有错,请主人赐罚。”
“若认为自己有错,就是明知故犯了?”苍昊淡然的嗓音听来波澜不起,陈述的话用的却是疑问的语气,子聿几乎立即感到脊背一抽,浑身的经脉都似瞬间绷紧了。
明知故犯……
“聿,你觉得该怎么罚?”
子聿沉声道:“明知故犯,杖责八十——”
“不。”苍昊淡淡摇头,“长亭有很多事情要忙,墨离还在养伤,若是你也再受伤躺上十天半个月,这二十万禁卫军和三千紫衣骑,谁堪暂任统领一职?”
子聿闻言沉默。
“子聿,本王久不在宫中,已有许多年没有检查你身体的柔韧度了。一个时辰,开始吧。”
话音落下,子聿登时脸色煞白,苍昊已却不再看他,缓缓转身,又进入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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