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沉稳多了,就算主动挑衅,只怕也激不起他半分怒火。
所以,舒河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子聿大哥”。
子聿淡淡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其他的便没有再多说了。
十四兀自生着闷气。
膳食刚刚摆上桌,因为有加盖,所以温度倒是可以维持不短的时间,在场的只有颐修与子聿是初次见舒河,其他人早已认识,包括还未到的墨离,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而舒河的性子,是走到哪里都不会觉得拘谨的,吵吵闹闹斗斗嘴倒是很快与人打成一片。而楚寒,自舒河一进来视线就定在他身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发觉了他身体状态的异常,心下早有所料,见他还能与人说笑,心想应该不至于太严重。
“南风、南云呢?怎么不见他们两个?”
自从在御书房没看到这二人,他心里就觉得奇怪,只是当时没敢问。
“他们值夜,现在在休息。”苍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咦?以前他们不是轮流,怎么现在一块儿都睡了?”
南风南云二人以往在宫外伺候苍昊时,虽然也经常不见踪影,但基本上只要需要用到他们时,总有一个人会出现。休息也是两个人轮流,每人一般三到四个时辰休息,不算多也不少,多出来的时间则是两人一起待在主子身边,有事忙事,没事就闲闲地给主子端茶递水,捶捶肩膀敲敲腿什么的。
今天倒好了,大白天的就跑去偷懒睡觉。
经舒河一提醒,颐修才想起那个导致南风南云二人白天无事可做的罪魁祸首——新科状元冀北。
“主子,那个冀北……”颐修有些迟疑。
苍昊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来,挑了挑眉,“他怎么了?”
“属下是想问……需不需要让他过来伺候?”颐修语气有些迟疑。
“不必。”苍昊淡然拒绝,没做片刻考虑。
颐修一愣,随即低声道:“是,颐修明白了。”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新科状元能否入得了主子的眼,若能,这样的小宴会主子应该会让他伺候在一旁,代表着认可……但主子甚至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拒绝,这表示什么,颐修心里自然明白。
但是,他却不明白,既然主子看不上状元,却为何又将他留在身边调教……
“舒河你怎么了?!”
突然十四一阵惊呼,众人视线瞬间跟着移到舒河身上,见他扶着桌子一脸惨白,额上是涔涔冷汗,十四慌张地扶着他手臂。
“滚……滚开!”咬牙地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舒河瞪着十四的目光喷着熊熊怒火,搞得云王殿下一阵莫名其妙。
“我没……没怎么着你吧?”
他只是……只是想比比看两人战袍的腰带有何不同,不小心碰到了他身后,然后好像……好像指尖下碰触到一道道隆起……
十四蓦然想起了午时苍昊那句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十丈之内的命令……这样看来,可怜的舒河,似乎被教训得很惨啊……
十四干笑两声,忙不迭放开舒河的手臂,他可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哪处受伤,万一再一个不小心,等一下舒河哭给他看,他可得不偿失。
一屋子的人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到他身上,子聿目光沉沉,颐修脸色莫名地怪异,楚寒走到他身旁,似乎是想问些什么,比如你怎么样?伤得如何或者直接提着他到内室上药……但意识到主子还在,不由抬起头朝苍昊的方向看过去,语气平静而恭谨地道:“主子,舒河的身体需要上药。”
舒河扒着桌沿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喘息,等着那阵剧痛缓解过去,也转头看向自家主子,可怜兮兮道:“我不想上药。”
反差真的太大了……子聿暗想,此时的舒河与之前一路从皇宫正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飞奔而入的火红色袍服男子几乎判若两人。
午时看到的那个男子,即便只是从背影看也能深刻感受到一种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仿佛天下皆唯我独尊的睥睨气势,那种无与伦比的骄傲丝毫不曾掩饰分毫,也似乎根本不屑掩饰。
而此时这个少年,太温驯了,不是伪装的温驯,也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温驯,虽然这种温驯只是在目光触及主子时才会深刻感受到,但……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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