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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苍昊所说,谢长亭的穴道并没有被制,膝盖受了点伤,是已经摔在地上碎裂成渣的茶盏的功劳,苍昊出手,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但他若真想走,莫说伤得并不重,即便只剩一条腿,他照样能走得掉,谢长亭甚至清楚地知道,这处别院里苍昊并没有设下任何阻挡他的阵法。
自然,他更知道,若苍昊要困住他,易如反掌,所以那一句“你可以尝试一百种方法,若能走出这别院,本王从此认你做主子如何?”便生生断了他所有念头。
这句话本身的分量之重,已经超出了谢长亭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甚至后悔了自己脱口而出的一番长篇大论的委屈。
是否当真觉得委屈……或许曾有过,然而与这些年来心里不断滋生蔓延的执念相比,大多时候,委屈这种情绪便显得太过微不足道,往往他连想都不屑去想。
这辈子,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后悔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身躯一阵阵泛起凉意,他甚至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枉他一向自认为聪明绝顶,哪怕无数次自苍昊手下惨败,他也从来不曾轻视过自己——这世上除了苍昊,他不认为还有任何其他的人在武功谋略方面还能及得过自己,惊才绝艳从来不是别人阿谀奉承的结果。
所以在苍昊那一番话刚出口的刹那,他就自以为是将之衍生了另外一层意思?
苍昊似乎从头到尾并没有试探他或者要他离开的意思,以苍昊的性子,也绝不屑于用这种试探的方式去对待一个已经得了他认可的属下——即便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失去武功极有可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但这种情况显然并不适用于他清贵自负的主人身上。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的错觉?以至于,后来完全丧失了平素的冷静自持,变得如女人一般歇斯底里?
不是试探,那么他自以为是的不信任又是从何谈起?
谢长亭勾起自嘲的苦笑,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却愚蠢至极的多疑和不安而已……
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现在便深有体会。
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始至终都隐藏着未被人察觉到的自卑与不安?
谢长亭会自卑,会不安……这句话经由说出去,大概都被人当成妖言惑众……可事实只有谢长亭自己知道,他的确自卑,的确在不安,并且他的这种情绪完全来源于内心的执念——
没有任何原因。
至少,目前为止,他尚未找到令他不安与自卑的真正原因。只是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起苍昊刚才的那些话——
“你说自己只是一个手下败将,只是一个外人……谢长亭,只凭这一句话,本王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原谅你的借口。”
“谢长亭,你可以尝试一百种方法,明晨天亮之前,若能从这座别院里走出去,本王从此认你做主子如何?”
谢长亭默默地想,主人此番大概是真的被惹怒了,从最后说话的语调里便可以轻易听得出来,那种冷得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雕一般彻骨寒凉的嗓音。
毕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违背他的命令——从认识苍昊第一天开始,谢长亭便已知道,那个天生清冷的少年,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被贯彻执行得彻底的王者,任何一句话,都容不得任何人违背。
就是如此一个清冷却霸道到了极点的少年,彼时甚至不知笑为何物,甚至还不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却一步一步折断了谢长亭与生俱来的骄傲,纵然如今性子更成熟了些,然而骨子里的不容冒犯,却是世间任何一位帝王也无法企及的。
前一刻还命他接下来的时间里全力配合苏末的计划,下一刻他怎么就产生了那般不可原谅的错觉——不可原谅,可不就是不可原谅么?
如过马灯一般在脑子里回想着自遇到苍昊之后,这些年来的一幕幕,其中多少曲折坎坷早已隔得久远。真正让他产生过委屈情绪的,不过是那些年在琅州仿佛被放逐一般的生活,三五年见一次,他任性、自虐,被视为是无声的挑衅,彼时大概主人根本懒得去猜测他的心思,只是觉得他既然欠揍,便索性成全了他,一次比一次来得更重的惩罚从来就是最直接的答案。
然而,后来呢?
从琅州到帝都,从接手调教紫衣骑到被任命为丞相,即便嘴上不说,苍昊对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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