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事不好,情况有变!”
此人却是汉军斥候的一名伍长,显然是赶急路奔回来的,只说的这一句,已是累的委顿在地,咳嗽不止,说不出话来。
李广心中一沉,却不忙着追问。急忙令人给他递上水囊,示意他莫慌。众人素知他爱兵如子,却都习以为常,不以为异。
那伍长眼中感激,仰头灌了几口清水,缓过一口气儿来。
“据沿途探马急报传回来的消息,单于大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改变了主意。此时就停驻在了武州塞以北十里的地方,六军不发,而只派了左贤王部,带了送亲的汉使,说是直奔右北平去了。将军……请将军定夺!”
什么!这股骑兵的目标竟然不是马邑而是右北平?众将不由大吃一惊。
“可曾详细探听此行目的为何?”
李广神色不变,继续问到。作为大将,身经百战 ,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刀剑加身也不过尔尔。
“其具体计议甚为机密,兄弟们没有探听出来,只说是派这支迎亲队伍去到公主驻地,提前做安排的。其余的,不得而知。”
李广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好好休息。那伍长行礼毕,自去了。
“将军,要不要立即抽派军队,赶回右北平去?”
副将张晋拱手请示,语气焦急。其余人也是一脸担忧的神情。
李广脸色也有些凝重,他不相信匈奴单于会派这区区的八千骑兵去攻打坚城,那是去送死!
更何况,自从他出兵以后,就严令守城部将对全城进行了军事管制,城门定时开放,进出严加盘查,就是怕在这期间,因为城内兵力空虚而出什么意外。
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后,担心也是有的。匈奴左贤王呼延都素称骁勇难敌,李广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对他的名声和战绩也是知之甚详。
由这样的人物,领着一群虎狼之师,兵临空城之下,难免会发生出乎意料之外的危险啊!
随着匈奴人又开始南侵,右北平在这几年来的位置越发重要,已经成了整个北疆前线的大本营。粮草仓库,器械堆积,云中、雁门、上谷、代郡等最前线的物资供给都是从此地转运的,一旦右北平有什么闪失,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城中大部精锐已经都随着来到了西山谷中埋伏,守城驻军也就还有千人左右,力量太薄弱了。
何况,公主车驾正驻毕城内将军府……。
老将来回走了几步,心中委实有些决断不下。五六位部将也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立即组织一部精锐回援,以备不测。有的力主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坏了大计。
“都不要再争论了,我的意见还是先不要动了,此次行动是当今天子即位以来做出的最重要决定,目标是单于羿稚邪!五路大军一起行动,我们自当以大局为重,不容有失!”
李广终于下定了决心。见主将已经定议,其余人各自拱手应诺。
很明显,在当前形势下,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要知道,为了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以免被匈奴人的细作发现,五路大军三十余万人马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于各自选定的地域设伏了,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
如今,这么多天等待的辛苦,眼看差最后一点就能成功了。如果在这时候,再调动埋伏好的军队,打乱了原先的部署不说,一旦因此泄露了天机,被匈奴的暗哨探马得知,到了嘴边的鱼儿脱钩遁逃,那可真是全盘皆输,功败垂成了。
到时候不用天子怪罪、朝廷责罚,领军主将自己恐怕就无颜面对天下,唯有伏剑自裁谢罪了!
“但愿城内守军能严格按照临行前给他们的命令行事,坚守城池,就任凭那左贤王在城下折腾吧。待到这边大捷,挟得胜之威,再回头去收拾他们!”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终究还是给李广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望着远山重叠处关城的方向,白发老将,忧心忡忡。
右北平留守的偏将名叫关喜,人如其名,二十多岁年纪,长了一张娃娃脸,说话带笑,果然十分讨人喜欢。
对于自己不能随大军出动而是留守城中,关喜心中是有着小小怨念的。别看他平时笑起来像个孩子,披甲上马冲锋起来却是有一股狠劲儿,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做了偏将。
午后的时光有些悠闲,此时他正在将军府中,满脸兴奋地向那位随公主车驾而来的小侯爷打听长安风物。关喜是土生土长的边城本地人,从来没有去过中原内地,见惯了塞上风沙与战火,这会儿听面前的这个少年说起那些繁华盛景新奇物件儿,却是满心的艳羡。要是有一天自己立下大功,升了官,可要去京城好好见识见识!
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元召送给他的好酒,正要再开口询问一下未央宫大殿的雄伟之处,忽然有守城校尉急吼吼的奔了进来。
“关喜将军,不好了,快去城头看看吧!城外游骑急报,有匈奴骑兵近万人直奔我们来了,离此已不过二十里啦!”
什么!手中酒壶怦然落地,关喜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少年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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