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皇后见方嬷嬷说完,便哭倒在了自己脚下,宽大衣袖下的指甲,就越发嵌进了肉里,刺得她生疼。
却是再疼,也及不上心疼,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自己的老母亲,心疼自己惟一的胞弟和年幼的侄儿,他们方家如今就这么几个人,她也已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要步步紧逼到什么时候!
可非生即死的决心,又岂是那么好下的? 她和承恩侯府的力量都太薄弱,手里的筹码与底牌也实在太少了,偏太子还已是正式行过册封大典,昭告过天下的储君,除非皇上下旨废了他,否则他便是大道正统,想要拉他下马,惟有拥有绝对压
倒性的武力优势,不然便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而要让皇上下旨废他,同样不容易。 他都已被丽妃给迷了心窍,什么荒唐事都做了,如今更是连政事都几乎不再理,一味交由了太子监理,与以前那个勤政爱民的皇上判若两人了,方皇后如今也几乎见不到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可乘之
机,她不忍又能怎么样呢,到底情势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她这个皇后,也还有那么几分分量。 方嬷嬷见自己说了半日,方皇后仍是下不了决心,哭着又道:“娘娘,奴婢知道您的顾虑,可焉知太夫人和侯爷就愿意看到您这般委屈自己?指不定他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坐着生呢?再说奴婢也不是要您行那……那大不韪之事,七殿下虽好,到底羽翼太单薄了,且也不是娘娘亲生。奴婢只是希望您重新拿出皇后娘娘的气势来,让后宫所有人都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而已,您如今退让了,他
们没念您的好,将来自然也是指望不上的,那何必如今就要开始委屈自己呢,好歹咱们眼下痛快了不是,将来的事,又将来再说,您说好不好?” 一席话,说得方皇后终于苦笑着开了口:“将来的事怎么可能将来再说,咱们好歹都活了这么几十年,宝哥儿却才只几岁稚龄,本宫哪能将来再说?傅氏那个人与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难道还不了解她么,最是心高气傲,又最是记仇不过的,不然这几个月也不会嚣张无礼至厮了,不就是记恨着她在本宫面前做小伏低了这么多年,在出那口在心里压了这么多年的气吗?本宫若一开始没有退让过也
就罢了,偏又已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忽然再强硬起来,一时间是能弹压住她,却只会让她更加记恨本宫,太子又是她亲生的,将来岂有不报到宝哥儿身上的?总归是跑不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啊……”
方嬷嬷不说话了。
她们这个年纪的人可以只图痛快,不管将来,横竖大不了一死,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总不能真让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为了眼下的痛快吧? 半晌,她方哽声道:“可是娘娘,这钝刀子割肉是最痛的,奴婢看着都觉得受不了了,您却还要亲身经受……总归不是长方儿啊,要让侯爷与宝哥儿如今再与太子交好,也来不及了,慢说靖南侯府不会给咱们机会,便是他们肯给,太子也已那么大了,侯爷与宝哥儿却不善言辞的不善言辞,小的小,都怪丽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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