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虽觉诧异，却也并未多想，躬身应了，与叶轻痕辞出。

    叶语闻文夫人令她守屋子，便笑道，“我原也怕冷，留了正好！”寻个大包袱，将叶轻痕装冬衣收了些去。

    叶轻痕缠了文子安道，“子安，自你上任，便再无功夫抚琴，这回带了琴去罢，九儿要听！”

    文子安含笑点头，略略沉吟，将花厅内柜子打开，取出张青绸包裹的琴来，慢慢打开。露出张琴身暗褐，底部有两条流水断纹的古琴来。

    叶轻痕失声呼道，“落雁琴！子安，你要带了落雁琴去？”探指于琴上轻抚，一时间心思潮涌。自云梦山见过这琴，一年来，竟从未见他用过，不想今日，竟能亲手抚摸。

    文子安环臂揽她入怀，柔声道，“是九儿要听，自然是非落雁琴不可！”将琴交给叶若，吩咐人前行，与梅园中留守家人传信儿。

    城南梅园占地颇广，按梅树种类，分为四片，中间间以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湖石之类。梅园中间，修一所庭院，取名“梅园小筑”。

    文子安于小筑前下车，将叶轻痕扶出，笑道，“往年，年年来此赏梅，不想，如今竟是来此小住！”

    叶轻痕微嗔道，“园子是九儿嫁妆，原是自家产业，子安却说的如做客一般！”

    文子安含笑将她揽了在怀，悄声道，“夫人责的是！”眼见她水眸流转，盈盈含羞，不由一笑。抬头见小筑门首，叶塘已在恭候，忙含笑招呼了，向内行来。

    叶轻痕回首见车后随着文府二十余随从，不禁皱眉道，“子安，你出门携这许多人做甚？瞅着眼乱！”

    文子安向众随从一瞥，淡道，“随便由他们随着，横竖这干人不必子安供养！”侧头向叶塘笑道，“六哥这样费心，竟将这园子交与管家打理！”

    叶塘笑道，“小姐、姑爷不常来，我也只隔日来瞅瞅罢了！”引二人与叶若、叶桑穿过前庭跨院，入了后宅，但见两侧精巧抄手游廊环抱着一排三间的屋子，虽是不大，却极为精致。

    叶塘率丫头小厮们安置，文子安携了叶轻痕出小筑侧门，向园子里逛来。但见梅树积雪，却是含苞未发，林中小径已清扫干净。二人携手而行，穿过梅林，仰首处，便是去岁文子安独坐抚琴的假山。

    二人相视一笑，拾阶而上。文子安念及那日自己抱病抚琴，叶轻痕长歌以代，心中柔丝牵系，环臂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问道，“九儿，那日你可是瞧出子安病中？”

    叶轻痕摇头笑道，“离的那般远法，如何瞧出？”转身与他面对而立，认真道，“九儿说懂子安的琴，子安不信？”

    “信！”文子安点头，手指与她鬓边轻拂，心中情潮暗涌，俯首轻轻一吻，叹道，“九儿，你也甚是淘气，却不知那寥寥几声《满江红》，几乎将子安魂魄惊飞！”

    叶轻痕扑嗤一笑，说道，“若不以词相试，九儿如何认定子安便是云梦山上的抚琴人？”

    文子安含笑问道，“若子安不是，九儿可还肯嫁子安？”一语问罢，心头怦然。连他自个儿都不知晓，是盼她说是，还是不是。

    叶轻痕微微一怔，侧头凝思，隔了片刻，方道，“子安分明便是，又怎说不是？”双臂环了他腰，偎入怀中，轻声道，“子安，一向闻人说你不离开大都，去岁，又为何在云梦山上？”微微一顿，又不满哼道，“你闻九儿和琴而歌，竟是转身便走，害的九儿心中挂念。”

    “挂念？”文子安挑眉，于她耳边笑问，“难不成自那时，九儿便喜欢了子安？”语含调笑，双唇于她耳廊轻轻摩擦。

    叶轻痕被他道破心事，心中大窘，忙侧首相避，双唇却又被逮个正着。身子后撤，欲待要逃，却觉腰间一紧，后脑着力，已被文子安紧紧箍入怀中，双唇上，两瓣温润的唇渐驱深入，带着熟悉诱人的气息，勾魂摄魄。

    隔了许久，二人方恋恋分开，文子安喘了口气，笑道，“瞧那梅树花苞，恐怕七、八日后方开，趁这几日，你也好散散。”

    叶轻痕心中喜悦，忙忙点头，问道，“子安，九儿可能约阿布姐姐来玩？”

    文子安笑道，“自然由你！”叹了口气，歉然道，“九儿，你嫁给子安数月，子安忙于公事，竟不曾好生陪你。如今虽说来了梅园，子安仍需日日赴司农司，你若烦闷，自可寻乐子，只是……”微一犹豫，又道，“那日日随于子安身旁的随从，均是大元朝廷所派，九儿出入，他们自不会管，只是，莫要出城便是！”

    “大元朝廷所派？”叶轻痕挑眉反问，心底瞬间了然。人人都道文子安是“囚臣”，原只以为他不启用罢了，哪曾想，那些左拥右护的随从，竟是看守他的“狱卒”。

    文子安默默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道，“方才你问及云梦山……那云梦山后山，乃先父埋骨之处，子安每隔几年，方能请旨去祭拜一回。那日闻你林外和词，子安不愿累及你，只离去。”

    “原是如此！”叶轻痕轻轻点头，双臂将他腰身紧抱，轻道，“可怜的子安！”低喃的话语，带着满满的疼惜。

    文子安心中一酸，却强笑道，“子安有了九儿，便不可怜！”于她额头轻轻一吻，重振了精神笑问，“九儿，你只寻阿布郡主玩？却不邀哥哥们聚聚么？”

    “自是要的！”叶轻痕忙忙点头，掰了手指数道，“九儿要请哥哥们，阿布姐姐，赛罕小公主，杨大哥……”轻叹口气，闷闷道，“自九儿出嫁，竟再不曾见过杨大哥！”

    文子安心中一窒，低声道，“想是杨大哥事忙，纵有闲瑕，亦与九儿对不至一处。”

    叶轻痕“嗯”声儿，又嘟了小嘴怨道，“子安，九儿嫁后，你只陪九儿回过一次叶府。旁人不说，五哥却问过几次，九儿均不知该如何搪塞。”

    文子安心中一疼，柔声道，“是子安不好！明日约了哥哥们来，子安当面请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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