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下面是围着河边的长长走廊,走廊很宽大,顾慕涵看着外面辽阔的河景和远处葱绿的山顶,心里也是开阔舒朗。
后来,饭吃到一半,河边两岸似约定好的一般,同时亮起了漂亮温暖的灯,河边整齐的房顶上,全部挂上一模一样的灯笼,突起的各色灯光全部倒映在河水之上,河中间还有游走的船只。
她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外面不肯掉头。
陆璟宸看她筷子也丢在一边了,问:“不吃了?”
外面陆陆续续摆上了很多摊位,吃的看的用的,皆是齐全。
她一只手已经趴在了窗户围栏上,闻声回答:“我想下去玩。”
“你先把碗里的饭吃完,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天再黑一些会更漂亮。”
“好。”
这大概是顾慕涵至今为止见过最温馨的夜景,比香港的“百万夜景”这里更加让她喜欢。
彼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他和她坐在河岸边的‘汽车’座椅上,椅子是由原木制成的,与一个小型的条形木桌合成一体,有四个轮子对立而成两个位置。
抬头只见对面一排排房顶上面发光发亮的暖黄灯光,房顶后面的山上,有一个庙宇,那庙宇的顶部冒出的灯光,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组成,颜色交替闪着,倒映在水里特别唯美漂亮。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水里,也有一个相同发光发亮的地方。
一眼望去,两条道上,还有很多或行走着赞叹、或驻足拍照、或找一个地方静坐喝点东西吃点特色小吃的游人。
身前不远处,是一家民谣酒吧,隔着小小的老式木门栏,能够看到里面幽暗的光,还有坐在正中央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唱歌的男人。
男人穿着很青春,上身一件白T恤,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不断在吉他上拨动的手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修长有型。
顾慕涵忽地来了兴致,看着陆璟宸那双更加好看的洁白双手,哀求道:“璟宸,要不你也给我弹一首曲子呗。”
这还是她第一次要求他弹吉他给她听,她唯一见过一次他弹吉他,是在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他一个人在楼上一间空阔的房间里,面色沉沉地弹了一整晚。
就算是一个傻子,也知道那肯定涉及他伤心之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心里虽有疑问,却也只是在两人拌嘴厉害那一段时间说过一次。
可是现在,她忽地就觉得,既然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结婚这一步,所有的事情,她都应该跟着他一起分担。
陆璟宸先是一愣,随后沉默。
他默默端起桌上的咖啡喝着,面色沉静,眉眼低垂着,似真的在考虑着她的建议。
就在顾慕涵都觉得得不到答案的时候,陆璟宸开口了:“走吧。”
然后他站起来,走下座位去,向她伸出了手。
她以为他是要往其他地方走了,哦了一声,把手交给她。
他是牵着她往酒吧的方向去的。
“去哪里?”
“给你弹一首。”
顾慕涵还惊着,他已经带着她跨过了门栏,径直往屋子正中走去。
然后她听见他说:“兄弟,能借你的吉他用一下吗?”
那人朝着他们两个看了几眼,然后点点头,不过立刻又说:“不过店里有规定,如果要点歌的话,是要买酒的, 你借吉他,跟点歌一样收费的。”
陆璟宸想也不想:“行。”
从那人手里接过吉他,陆璟宸翻身背在身上。
那一刻顾慕涵心里忽地狠狠一阵颤动-????陆璟宸背上吉他的样子,就像是为音乐而生的一样。
吉他紧紧贴合在他挺立的胸前,他双手放在吉他正面,低垂着头动作熟练地在上面认真调动着。
然后伸出一只手来,将顾慕涵拉到身前,他坐在那人坐过的椅子上,双手随意拨动了几下。
顾慕涵定神看着他。
“听好,慕涵。”
顾慕涵下意识点头。
然后,他双手在六根弦上不断转换跳动着,一举一动间皆是灵动轻巧,音乐声缓缓而来,连成一串动听的曲子。
她能够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热烈而羡慕。
她听过不少好的曲子,像这种专门表演乐器的,她在纽约也去剧院听过,可是,她觉得都比不上陆璟宸弹出来的温婉动听。
但是那曲子,真的好熟悉,她觉得肯定在哪里听过,但是她一时之间因他完美的表现和游人给予的雷鸣掌声就记不起了。
一直到陆璟宸拉着她在酒吧里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先生,你们的酒。”
“谢谢。”
陆璟宸倒了两杯啤酒,给了她一杯。
他问:“你老公我弹得怎么样?”
顾慕涵从他那一个老公两个字里缓过来,脸上立刻就染上了粉红。
陆璟宸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两个字,即使有时候打趣,也会叫她夫人,亦或者是陆太太。
顾慕涵看了一眼四周,酒吧本就小,加上价格昂贵,就没什么人,当然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她双手托着腮,也不刻意掩饰自己的赞美:“你不当乐手可惜了。”
陆璟宸淡然一笑:“我不做商人,也会可惜的。”
“那倒也是,不过你刚刚弹的什么曲子,感觉好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了。”
“《他不懂》”他答。
嗯,戳中女生泪点的歌。
陆璟宸破例让她喝了酒,晚上十一点,两个酒意阑珊的人在河岸上慢慢地走,细细地欣赏周围温适的夜景。
现在这个点,也不见有人稀少,依然还是人来人往。
夜晚河边起了风,陆璟宸将她拦在怀里,那些行人隔着他的风衣又隔着他的手臂与她擦肩而过。
走了一会,路过卖棉花糖的,老式自行车上放着一个转动出糖丝的小型机器,憨厚的老板往里面加上彩色的糖粉,拿着木签在机器上转动着,糖丝便缠绕在木签上了。
陆璟宸掏钱给她买了一串,走了几步,顾慕涵把枚红色的棉花糖递到陆璟宸嘴边去。
他把头一偏:“不要。”
他从小就讨厌甜食,特别这样路边卖的棉花糖。
她却故意闹别扭:“吃一口嘛。”
他看了她一眼,还是坚持:“我不喜欢吃甜食。”
她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嗳,就当庆祝呗。”
陆璟宸低声问:“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领证。”
“好。”他毫不犹豫。
儿子,你这定力.啧啧啧.我是璟宸亲妈。
古镇河边的走廊很长,白天又是自驾来的,早已有些疲惫,又游了半个小时,顾慕涵便有些撑不住了。
陆璟宸带着她找到古镇最好的旅馆,住了一间极其漂亮带着阳台的江景房,从阳台上就能看到河景。
顾慕涵去洗澡了,陆璟宸一个人在阳台上坐着。
听着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他缓慢地笑了,然后拿出一支烟点上,放在嘴里慢慢地抽。
他每年弹吉他的日子,是在外公的忌日那一天。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记得那时候刚刚知道外公因他而死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见任何人,找不到发泄的东西,就一直抱着吉他不断弹着,手上都已经鲜血直流了,也没有停下来。
那是他一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后来更是不愿意再弹吉他。
今天,又为她破例了。
好像有些东西,一直觉得不可触碰,但是现在因她今天微微的撒娇再次忆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好像忽地就释然了,悲伤很淡,甚至于说是没有。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
顾慕涵一出来,就看见陆璟宸悠然抽烟的模样。
她定神看了一眼,缓慢走过去在他身边站立着,手上还拿着一张毛巾擦着头发。
看她抬手擦得有些吃力,陆璟宸放下了手里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坐下我给你擦。”
“好。”
他站起来,让顾慕涵坐在他的位置上,两只手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来,或快或慢地擦着。
擦着擦着,头埋下去钳住了她的唇,然后慢慢从上而下地亲。
河边徐徐吹来的微风里,仿佛都带着既潮湿又清新的气味,只是,都不及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薄荷香。
房里昏黄的灯照在一双璧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
最后,她趴在陆璟宸胸膛上,听他强有力的心跳,看着河岸对面一直亮着的古城建筑上的暖心的灯。
他的声音极其轻、且带着慵懒:“那天放学路上,忽然就出来两个人堵住了我的去路,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树木丛生,我饿了几天几夜,然后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枪响,后来才知道中枪的是外公。他救我的时候,就穿着屋里陈列柜里那一套军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年他的忌日那一天,我都会彻夜弹吉他。”
就像是在说着一个故事,他的言语亲和,没有情绪波动。
顾慕涵轻轻地伸手过去触摸他后肩之下的两道狰狞伤疤。“啵。”在他眉眼上印下一吻。
“这个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嗯。”
四目相对,眼里皆是幸福的光芒。
“以后,你有我了。”她说。
他沉声答:“好。”
“生日快乐……”
吻,又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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