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冷?再或者……总之,韩琦这次的奏请终于是得到了朝廷批准,并如愿以偿出知舒州。
但是,命运注定韩琦这位帝国未来栋梁辅弼,必须为北宋王朝历史留下一段辉煌篇章。就在韩琦出知舒州一事基本已成定局的时候,朝廷里围绕吕、范之争的一场风波,也已酝酿形成。严格说,这场风波似乎出乎了宋仁宗的预料,但却更加让他相信,范仲淹这丫的在朝中果然是结党营私、朋比相连,从而也坚定了宋仁宗惩治“朋党”的决心。
范仲淹出知饶州,宋仁宗下诏以范仲淹“朋党”张榜朝堂,并申诫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朝廷严治朋党,杀鸡儆猴,一时间帝国政坛一片萧杀,无论谏官、御史,这些本来负有“规谏”使命的官员们一个个都三箴其口,没人敢站出来为范仲淹说一句话。
但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总有那么一些率直忠耿之士不为强权所惧。范仲淹第三次被贬,朝廷大员里没有谁敢去为他送行,唯独天章阁待制李纮和集贤校理王质两人,在范仲淹离京前夕,带着酒菜去给范仲淹饯行,而王质,居然还留在范仲淹家相语数夕。有人为此讥诮王质,王质回答说:“希文(范仲淹字希文)贤者,得为朋党,幸矣。”而另一位秘书丞、集贤校理余靖,也向仁宗皇帝上书,为范仲淹鸣不平。还有和范仲淹、韩琦关系都不错的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尹洙,本来没他什么事儿,他却上书仁宗,说什么“仲淹忠谅有素,臣与之义兼师友”,说自从范仲淹获罪,受范仲淹举荐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自己是范仲淹一党的人,理应跟着受罚,乞与仲淹一同降黜,以明朝廷典宪”等等。这完全就是在跟仁宗皇帝置气。
还有另一个更让仁宗恼火的馆阁校勘欧阳修,虽然没有直接上书替范仲淹说什么话,但却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对范仲淹被贬持赞同态度的右司谏高若讷头上,写了一封《与高司谏书》给高若讷,将高骂了个狗血淋头。高若讷哪里肯受这份窝囊气,于是跑到仁宗那里告了一状,说范仲淹获罪朝廷之后,臣尊奉敕榜,不敢轻易营救,谁知欧阳修却给臣写来一信,对臣大加抵毁,说范仲淹平生刚正,通古博今,朝堂上没人能比得上的,指责臣不能为仲淹辩其无辜获罪,却还有脸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说臣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之事,并从此知道臣不是君子……
如果说仁宗皇帝当初诏诫“朋党”,还有着一点警示朝臣之意的话,那么现在,几个馆阁清流如此替范仲淹抱不平,不仅证实了范仲淹在朝中的确结党,也是明目张胆向他这个至高无上的“天子”挑战!真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帮书生愤青拿着鸡蛋去撞石头,自然没什么好结果,愤怒的宋仁宗一纸诏书,众书生纷纷落马。集贤校理余靖落职监筠州酒税;馆客校勘尹洙监郢州酒税;欧阳修则被贬为夷陵令。
不能否认,在中国历代封建王朝中,宋王朝是中国政治环境相对清明、宽松的一个朝代,除了后来偏安一隅的南宋皇帝赵构杀过一个进了两府的大臣岳飞之外,两宋300多年历史,历代皇帝极少杀戳大臣,如欧阳修等人这般跟宋仁宗大唱对台戏,得到的外罚却只是贬职了事,这在其他王朝里几乎不可想象。
朝中出现了如此变故,虽不至翻天覆地,但毕竟是一场惊涛骇浪。不知仁宗皇帝是不是于此时看到了韩琦这位天圣五年一甲第二名的天子门生外任的奏报?还是首相吕夷简觉得现在到了该为国家再荐贤才的时候,反正,就在韩琦如愿以偿出知舒州,辞别同僚行将离京的时候,仁宗皇帝以朝廷缺少谏官,一纸敕命,免去了韩琦出知舒州的任命,调韩琦出任右司谏。
北宋王朝未来一代栋梁之臣,从此将开始他跌宕起伏的政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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