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府里走了好久,这才来到国舅常华的书房。此时书房里不仅常华在,常华非常倚重的谋事华映也在,常华担心金扬会有什么大事要来商谈,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让华映过来帮参谋一下。
金扬进了屋,两人先是满脸欢笑的相互问了好,这才分主客坐下。常华笑着问道:“这大冷天的,还劳烦公公到我这里来,不知道是不是太后又有什么口谕呢?”
金扬说:“咱福分薄,岁数大了手脚也不如年轻的公公们麻利,现在捞不着天天在太后座前侍候着,那些传口谕的美差事儿,自然也轮不到咱来做了,咱是自己来找国舅说些话儿的。”
常华说:“哦?不知道公公有什么要我做的,尽说无妨。”
金扬说:“咱一个不完整的人,哪里敢请国舅爷帮着做事,若是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了,杀八百回脑袋都不够抵罪的。咱是前两天刚从屏州回来,听说了一些事儿,想和国舅爷这边说一下。”
常国舅一下子有些警惕,说:“公公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对常家不好的消息?公公可千万莫要听外面那些谣传,有些话儿也不要说到太后和皇上那里去。”
金扬连连点头说:“国舅爷放心,哪个人也不敢乱嚼国舅和常家的舌根子,若是有咱第一个拔了他的舌头。只是咱受太后和皇上的圣命,去视察各地乱匪和灾情,听到了一些关于林家军的消息。”
常国舅哈哈笑着说:“莫不是林家军又得了大捷?”
金扬说:“正是此事,前些天的时候,屏州的津扬县城被十万绿臂乱匪给围了,林将军的小儿子林顷只率一千人马,一个回合就杀败了这些乱匪,解了津扬县城的围。”
常国舅哈哈笑道:“不瞒公公,我刚才也听说些事了,林家小儿勇猛无匹,武艺超绝,实在是国之栋粱,我正准备上书为林家小儿请功呢。”
金扬点头说:“国舅说的是,只是咱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常国舅脸色一变,说:“是什么消息?”
金扬说:“以往林少帅若是抓了乱匪,都会就地斩首,用来震慑其他乱匪。只是这次林少帅抓了两千多乱匪,不但没杀,反而全部带回了绿臂军大营。”
常国舅笑着说:“俘虏嘛,林将军自有处置,这个不算什么大事。”
金扬又说:“可是林将军不仅没杀这些俘虏,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所以就有一些传言,说这些乱匪其实就是林家军养的人,让他们去围了津扬县城,好让津扬县的官府和大户们多拿着钱财和粮食出来……。”
“一派胡言!”金扬还未说完,常国舅拍案而起:“这定是别有用心之辈造的谣言,林家世代忠烈,精忠报国,怎么会干出这等鸡鸣狗盗的事情?”
金扬也赶快站起来,陪着笑说:“咱也说这定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这个事儿传的太厉害了,整个屏州都没有不知道的。”
常国舅冷着脸,打量金扬说:“公公一定要相信这些都是谣传,林将军绝对不会干这等龌龊之事。而且嘛,有些瞎话公公听了便当听个故事了,可不能传到太后和皇上那里。”
金扬连声称是,说:“肯定不会,咱一向佩服国舅的为人,所以有这个事儿就第一时间向国舅来说说。”
常国舅盯着金扬,稍犹豫了一下,此时他的心里老大不痛快,宫里的这些太监平日里贪得无厌,抓着机会就要对大小官员做一番敲诈勒索的勾当,没想到金扬今天竟然要钱要到自己头上了。
常国舅声音冰冷的说:“那就多谢公公了。”
金扬明显的感觉到常国舅没那么热情了,话语间也冷淡了许多,急忙说:“不敢不敢,咱只想攀上国舅爷的大树,以后还要国舅爷多照应些,念些咱的好。”
常国舅此时对金扬突然生出一阵厌恶的感觉,正色说:“内官不可结交外官,那可是本朝的祖制。”
金扬一愣,知道自己被常国舅小瞧了,针锋相对的说:“本朝祖制也是不能改不了的,太祖还说过不得蓄养私兵……!”
“住口!”常国舅喝道:“朝廷大事也是你这个腌臜阉人可以议论的?”
金扬气的浑身发抖,说:“国舅爷是斯文人,怎么可以说如此污秽之语?”
常国舅冷着脸叫道:“常和!”
国舅府大管家常和推门而入,常国舅说:“去帐房领五两银子谢过金公公,替我送客。”
金扬气的嘴唇发抖,五两银子真的是把他当成叫花子打发了,他努力平复心里的气,恨声说:“谢国舅爷了,但不用了。”
说着转身去常和叫道:“带路!”大步跨出了书房。
待到金扬和常和出了书房,重新关上门,常国舅这才又坐下,叫人拿了两杯热茶来,和华映边喝边聊。
常国舅问道:“华先生怎么看?”
华映掂量了一下,觉得常国舅问的应该是林家军的事,便斟酌着说:“属下以为林将军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绿臂乱匪数十万众,不可能都杀光砍净,有打有拉,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常国舅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宽心些,华映又说:“只是众口烁金,群轻折轴,谣言一传起来还是很可怕的,若是说的多了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对林将军还是很不利的。”
常国舅又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华映继续说:“而且现在林将军和地方官员以及屏州的地方豪强之间矛盾很深,这些人都很愿意听到关于林将军不好的消息,也更愿意传不好的消息,现在屏州的环境对林将军很不利。”
常国舅点头说:“我马上写封信让人带给屏州太守尹祥,让他管好屏州的大小官员,不可对林将军的军事行动指手画脚,更不能胡说八道。还有那个津扬的县令,叫什么来着?让他写封折子给朝廷,对林顷解了津扬县的围的事汇报给皇上,给林顷请功。”
华映称是,最后说道:“属下觉得,今天金扬来,多有巴结之意,大人今天对他是不是有点苛刻了?”
“巴结?”常国舅冷笑一声,说:“我用不着他来巴结我,一个阉人自以为知道了些林家军的机密,就觉得抓到了我的痛脚,这是巴结还是威胁?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个读书人,不会自降身份和一个阉人交往。”
华映点头说:“那是自然,只是金扬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常在太后和皇上身边走动,有不少的事儿他都能说上话。”
常国舅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略一思量说:“回头我让林夫人进一次宫,去和太后说说话儿,林禾绝对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儿的,这一点不管外面怎么传,只要太后和皇上不相信,就能压的住。”
华映连连称是,说:“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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