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无妄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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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为什么海是蓝色的呢？”

    女孩白嫩的小脚在水面划了一下，一层水波逆着细微的波浪荡漾开去，微凉的水滴从她的脚尖滴落，溅起叮咚的水声。这么一点声音，在旷日持久的浪潮和海风的喧嚣合奏中微不足道，但是她听得清清楚楚，如同就在耳边。

    “要问为什么……可能是映出了天空的颜色吧。”

    哥哥把手贴在额头上探看远处，妹妹也跟他一齐看去，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澄明得不见一丝浮云的天空。

    “可是天空为什么也是蓝色呢？”妹妹抬起头仰望天空，眼睛清澈，就像这蔚蓝的天幕。小孩子的好奇永无止境，这在哥哥看来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只是这些看似最简单的问题他无法回答，是啊，天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他牵起妹妹的手，准备带她回家。她的小手暖暖的，新生的肌肤触感细腻，像是光洁完美的瓷器。

    “天空外面是宇宙，宇宙应该也是蓝色的呢。”

    哥哥说着，眼前浮现出女孩蓝色的眼睛。难不成她的眼睛，也映出了面前无边海洋与天空的颜色，而呈现出宝石般璀璨的色泽来？

    “不，宇宙是黑色的！”她突然间大声说道，把哥哥吓了一跳。

    “宇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跑得跟光一样快都触及不到它的边界，飞得跟天使一样远也碰不到任何一颗星星。那片空间没有大海，没有天空，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声音，无法呼吸，那是寒冷而无底的旷野，是比死亡还要无助的绝望。”

    “爸爸太悲观了，”哥哥摸了摸她的头，“别学他说的话。”

    “哥哥，哥哥！绝望又是什么呢？”她茫然地望向哥哥，虽然记下了一切，有些词的意思却并不明晰。

    “绝望啊……就是对某件事，某个人完全失去了信心，举个例子吧……”哥哥伸出食指，指向了岸边一处露出水面的绿岛。那原本是一座丘陵，低洼处被淹没而成为了孤岛，覆盖着浓密的深绿森林。树冠丛丛叠叠，如果不是靠近水面的部分显示出陡峭的石壁，还会以为那是一片随着海流飘荡的水生植物。

    “知道那片森林吗，那里通往另一个世界，如果莉莉丝在里面走丢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那时候就会感到绝望……”

    “哥哥骗人的时候别笑啊！”她咯咯地笑起来，眼睛都要眯成一对月牙。那是女孩所能展现出的最天真无邪的笑声，她挽着哥哥的手臂，随着笑声颤动着……

    这一切戛然而止。

    这丝毫没有道理，梦只是大脑混乱运行造成的幻觉。他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窗户，外面正像往常那样下着雨。

    冰凉的液滴从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曾经占据了他整个心灵的东西坍塌了，梦醒时分，那份炽热的感情突然变得陌生，像是通红的铁锭被投入了水中，梦境的细节在眨眼间迅速流失着，当他拾起地上的手机时，已经只剩下了几个模糊的影子。

    “糟了……”他挠了挠头，“好像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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