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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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宛仪殿，只见玲珑与琉璃二人都在等着自己。媚央心中厌烦，便寻了个由头将她们打发下去。

    “云绾呢？”

    媚央问道。

    云绾走出后殿，略微福身：“小主吉祥。”

    这几日媚央出门带的都是元翠，并非是云绾不好，而是媚央其实并不信任玲珑三人，故意留下云绾观察她们，另外也是防着有人在宛仪殿中做手脚。媚央开口问道：“我去请安的时候，她们怎么样了。”

    云绾道：“那个叫琳琅的还算老实，可玲珑与琉璃二人实在过分，不好好做活，把事情全部都推给琳琅去做，还欺负小镜子和小盒子。依奴婢看，小主实在该给她俩一点教训。”

    媚央不可置否，问道：“其他人呢？有没有人试图在宛仪殿里动什么手脚。”

    “小镜子与小盒子也都安分，重华宫里做粗活的也都勤恳，没有人试着做什么不该做的。”

    媚央点点头，道：“那就好。”刚想嘱咐云绾一些事情，却见玲珑不顾自己的命令跑进来了。

    “玲珑，本小主方才不是叫你出去么？”媚央质问道。

    玲珑仿佛并不把媚央的话当回事，只是说道：“回小主，奴婢是想说一件事。”

    媚央不知道刚才与云绾的对话让这丫头听去了多少，可瞧她毫无谨慎的样子，便觉得她其实没听见什么，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与云绾在提防着她与琉璃。媚央也想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问道：“何事？”

    “奴婢十分感激小主的提拔之恩。小主将奴婢提为一等宫女，于是宛仪殿便少了一名二等宫女，”其实从前宛仪殿便只有玲珑一名二等宫女，如今也有元翠，倒也真是没少一个，“小主，不如再提一名二等宫女上来。”

    媚央眯了眯眼，这玲珑还惯会为人讨好处。她按住不发，以不喜不怒的语气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玲珑以为媚央将要同意，喜形于色，道：“玲珑以为，三等宫女琉璃一直勤勤恳恳，不如小主将她提为二等……”

    媚央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玲珑还真是擅长替主子做决定。”

    玲珑听媚央的语气，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是为了小主好啊……”

    媚央不喜地看着她，道：“既然你觉得宛仪殿的二等宫女太少，你便不要做一等宫女了，本小主便把你降回为二等宫女吧。”

    “不要啊……小主，小主……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也是为了小主啊……”玲珑马上哀求媚央。媚央心想，只是将她降回为二等宫女，又不是把她送入慎刑司，她竟反应如此激烈，真是个贪慕荣华之人。瞧她这样子，心想还是算了，便收回成命，道：“今后给我好好守规矩，别做逾矩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玲珑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媚央厌恶地道：“下去吧。”

    玲珑行礼，去了后殿。

    其实媚央也并不想将玲珑降级，因为频繁地升降宫女难免会引起太后与皇后的注意，让她们觉得自己不懂规矩。

    是夜，皇帝宣了朱胭华侍寝。媚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并非是为了嫡姊侍寝，而是为了今日请安时发生的事。

    庶女！庶女！为何自己的命运全部系在了这个词上？为什么别人不顾她的一切，只因她是庶出便瞧不起自己？为何她永远走不出这个词带来的阴影？为什么旁人天生所拥有的一切，她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想到这里，泪水已沾满了枕巾。

    媚央的哭泣是无声的，因为小时候，她一哭，父亲和嫡母就会打她，朱氏夫妇虽不敢留下伤痕，却也是极疼的。慢慢地，身边的下人也敢这样对待她。七八岁时，有一次她看到刘氏对胭华呵护有加，伤心自己为何没有母亲，便哭了起来。负责管教她的嬷嬷怕她惊动了夫人与大小姐，便赶紧将她抱走，把她锁进了浅湄阁附近的仓库里。仓库里好黑，她好害怕，就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几个时辰。仓库的门开了，嬷嬷见她还在哭，便十分生气，将她拽出来。因不能在她身上留疤，嬷嬷便用绳子狠狠地勒她的肚子。她被勒得喘不上气来，感觉内脏都要破裂了，那嬷嬷还一直勒，一边还骂到：“小贱蹄子，叫你哭！叫你哭！害得我被老爷夫人骂！”另外一个嬷嬷便使劲拧她大腿内侧的肉。

    媚央回想到在朱府的种种，不禁浑身颤抖，那深深的恐惧早已种在了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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