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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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绮盈道：“所以妹妹还不明白么？咱们得防患于未然，一盆水浇下去，那死灰就不能复燃了。若是哪天她真的起了燎原之势，不仅是妹妹你，连我也会被烧到的。”

    媚央自然知道洛绮盈与胭华一向不和的关系，且这次的事，洛绮盈未必没落井下石，倒是媚央不曾去寻胭华的麻烦，谁知道胭华更恨哪个？

    “洛姐姐多虑了，”媚央瞧洛绮盈咋咋呼呼的样子，心想她不可靠，便敷衍着说，“不过是侍寝，除了年老的，宫妃有不侍寝的吗？姐姐大概是想太多了。”

    洛绮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不是我想太多，是你太单纯了啊！你也瞧见了她最近转了性子，谁知道她今后会怎样？妹妹，你若助我一臂之力，咱们一起把她压下去就行了。”

    媚央斜睨着宛仪殿门口相对而立的两个普通宫女，二人正好奇地听着里头洛绮盈与自家小主的对话，看见媚央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去。媚央浅笑：“洛姐姐当真说笑了，妹妹我何德何能，竟可以左右皇上宠谁不宠谁？时候不早了，洛姐姐赶紧回去吧，采薇宫离这远着呢。”

    洛绮盈瞧媚央这个样子，心里只觉得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便道一句：“你若是一味忍让，到时候火烧眉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洛绮盈这就走了，媚央没训斥门口的宫女，只叫她们把门关好。琳琅过来，轻声问：“小主，洛嫔若是有意合作，也是好事啊。”

    “她不行的，”媚央同样轻声道，不行是指洛嫔，“况且我可没有用水浇死灰的意愿。”媚央抬手指指上面，又说道：“六七月的天热着呢，那死灰若是放在那里就会复燃，浇多少水下去都是一样。烈日把水烤干了，那死灰再暖一点，又燃起来了，总不能每次见一点点火星的时候就浇一次吧？”

    云绾也凑过来，问：“那小主的意思是？”

    媚央抬头向前望，仿佛望穿了宫墙，看到了长远的未来：“让她燃吧，燃到烈火燎原，老天若看不下去，自会降下甘霖。然后，再有人把那罪魁祸首的灰扔进污水沟里，就再没后顾之忧了。”

    云绾听了媚央的话，不去细想那些比喻背后的含义便可感受到媚央的决绝与狠毒，心中一片寒意，倒不是同情胭华，只是她从没想过媚央会有这样的决心。而琳琅眼中却是欣慰：“小主与洛嫔那等人真是不一样。这样的路走得最是长远，也最是彻底。”

    “如今之计，”媚央朝着琳琅点点头，“便是等她燃起，再叫天知道她不能燃下去了。洛嫔没把我拉上她的船，必是不甘心，肯定还要想法子闹一闹，到时候她也不会随意让人欺。琳琅，你说呢？”

    “小主说得极对，”琳琅道，“两人总有对上的时候，庄嫔要是败了也就罢了，可洛嫔若是败了，咱们也好拿洛嫔说事。”

    媚央浅笑。她渐渐发现，这个从前被玲珑欺负的琳琅倒是十分聪明冷静，看事情总能看到要点。媚央想，她是个忠心的，自己或许可以好好培养她。

    媚央手上的伤已经过了半年了，皇帝广罗天下奇药给她用，疤痕倒也淡了许多。可到底是极深的伤，媚央也知道不可能完全淡去，她只能安慰自己，若是皇帝在乎自己，自然不会觉得这疤怎样。

    几日后，洛绮盈以“做客”的名义去了沉锦宫，打发了含珠殿里的和自己的宫女太监去库房取东西，留她自己和胭华两个人在屋里。下人们回来后，发现洛绮盈衣衫不整，头上御赐的琉璃钗都被摔在地上碎了，胭华的头发也乱了。洛绮盈马上寻了皇上皇后做主，说她们不过说了几句平常的闲话胭华就气得动手，扬手要打她的脸，她躲开胭华才打掉了她头上的琉璃钗。

    有着胭华殴打媚央的先例，皇帝很容易便信了洛绮盈的话，他认为，胭华这些日子的温和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一不小心又露了原型。可胭华不吵也不闹，只言洛绮盈找借口把其他人都支走了自己摔了琉璃钗，把身上弄乱然后打算嫁祸自己，还说要皇上皇后明察。此事惊动了太后，太后以洛绮盈为何遣走下人为由，质疑洛绮盈的说法。皇帝也觉得太后有些道理，分别盘问了那些奴才，胭华的人皆言自己去了库房，对含珠殿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洛绮盈的人却有几个说听见屋里争执、看见胭华打洛绮盈的。这样一来，皇帝不禁怀疑，洛绮盈是让自己的人事先准备好了说辞，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去库房拿东西，偏偏洛绮盈的人说看到、听到了什么，含珠殿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愈发觉得胭华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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