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车都不行吗?”
“不行,我不稀得和她坐一起。”
杜仲德脸色很难看,沉默半天,把杜英睿抱起来放到驴车上:“那就算了,你跟大哥一起吧。”说完鞭子在驴背上轻轻一拍,走了。
丁氏“哎,哎”了两声,见杜仲德不理,反而没了办法,过年呢,她总不能破口大骂吧?那样还不惹了众怒了?胡家庄的人把她一家赶走都可能。
杜伯俭只好从村里雇车,大过年的,就是给钱也没人愿意,问了好几家,最后村子里的光棍胡小四要了平日五倍的价钱,才算点了头。
七大爷又重新做了族长,杜伯俭到了杜家庄,一看情形便乖乖闭嘴没告状他认为,七大爷已经被丰娘收买了。
丰娘这一冬天,让杜德广挣了钱,还带回点心猪头肉等好些年货,七大爷看杜仲德的眼光,满是慈爱。
杜伯俭这一天,忍得差点内伤了。
杜仲德根本不看杜伯俭,反正,自己再好也落不下,还不如就这样了。
燕然刚开始还不明白娘亲为何这么高调,回来的时候忽然想通了,自己家分出来,日子一天天好过,总有超过老院子的那一天,与其这么窝着,不如一开始便挺直了腰杆,不然,今后的日子处处被人掣肘,没有穷死,也会窝囊死。
杜家,初二还是有亲戚要走,本来就挺忙的,张财主还插了一脚,让正月初四去他家。以往,正月初四都是去丁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丁氏不待见杜仲德,丁家舅爷也不待见这个外甥,每次看到杜仲德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杜仲德和丰娘刚好有借口不去丁家,丁氏算是找到借口,把杜仲德好一顿臭骂。
燕然没有跟着父亲,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骂的,反正,爹爹回来,给娘亲学舌,说被骂了足足半时辰,可他的脸上,却是轻松和笑容,看来,他抗打击的能力是愈发的强,可以把老娘的谩骂当耳旁风了。
杜家人忙忙活活走亲戚,王家人逃荒过来,举目无亲,可就太有空闲,到了初五,王力刚干脆换了旧衣服,想要上山打柴去,被崔氏拉住了:“不出五,干活要穷一辈子的。”
“哎呀,我睡了五天了,浑身骨头都疼呢,你就让我活动活动。”
“你就是打了柴,也没地儿卖去,明天再说吧。”
初六早晨,杜仲德套了驴车,要把剩下那点鸡粪猪粪运到地里。王力刚见了,跑来帮忙,把地里的粪堆,用铁锨铲了均匀撒开,第二天,杜仲德拉着犁,把农家肥全都翻到土下面,只等天气暖和,春雨之后,便可播种。
接下来两天,杜仲德把茅粪挑到麦田,浇在麦子垄上,五亩地,这些肥根本不够,他还弄了很多猪粪,这片地太贫瘠,以前的佃户说过,只能种荞麦,杜仲德还是有些不服气,种的时候就把家里攒下的猪粪鸡粪全做了底粪,现在又来一次追肥,只希望麦子能有个好收成。
不知不觉,凛冽的寒风柔和起来,迎春枝头,嫩黄的花苞开始冒头,地里早发的荠菜便有了小儿手心那么大,可以食用了,杜英睿带着燕然和彩菊,满山包的寻找着挖野菜。
穷人家里,从地里有绿色冒头,便开始吃了,先是荠菜,然后就是白蒿、青蒿、野刺荆,枸杞头等。不仅地里有野菜,树叶也不放过,柳芽儿,榆树叶,至于榆钱、洋槐花,那可就是野菜中的奢侈品了。
丰娘去冬忙碌一整,春天家里倒是不缺粮,但杜英睿还是带着燕然,认认真真地干活儿,他的小心思,还是觉得家底子太薄,经不起灾荒,万一没收入了,怎么办?于是,未雨绸缪,趁现在多弄些野菜,也是为家庭做贡献。
燕然和哥哥的心思不一样,老母猪肚子又大了,去年一窝猪仔,养大了换了十几吊钱,今年,她还想扩大再生产呢,还有那一大窝的鸡,每天能吃一簸箕的粗粮,若是有野菜添着,也能节省不是?
彩菊虽然和燕然同岁,也是苦孩子一个,但毕竟心思单纯,只想着采了荠菜回去,让娘给她做包谷搅团。
可怜的孩子,大概从来没吃过荠菜饺子,脑子里能想出来的,竟然是搅团,燕然不由悲叹一声。
巧的是燕然回到家,丰娘真的在做搅团。包谷糁子稠稠地熬出香味,稍稍冷却,待凝结成团,就是饭了。
丰娘的手艺比一般妇女好,搅团做得筋斗,熬汤的时候,放了大茴、小茴、花椒等,三碗水熬成一碗,再放上大油泼的辣椒,加一点碎肉丝,野菜焯水放在搅团上,用那样的汤一浇,吃起来特别香。
燕然端着碗,细细品味,心里还想着,就自己娘亲这厨艺,吃野菜粗粮,根本就不是忆苦思甜饭,而是去后世的杂粮食府,粗粮吃出细粮滋味。这厨艺简直就是在化腐朽为神奇。
令燕然想不到的是,杜家老院子这天也吃搅团,丰娘手里有粮食,吃这个为的是节约闹革命,徐氏却是不得已,不吃粗粮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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