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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划过小池,惊扰了午睡的蝌蚪,蝉依旧在大树上躁动得不停鸣叫。在屋内,对坐着一对师徒。平手政秀和织田信长一样光着膀子,露出胸膛。
“真的要这么做吗?”信长恍惚地看着政秀身上那脱去一半的白袍。
政秀什么也没有说,抽出了腰间锋利的匕首。 “我是主公!我可以阻止这一切!”信长咆哮道。
“主公!”政秀也吼了起来,“在下罪孽深重!理应得到如此下场!”
“那些人!就想看到这种结局!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你是织田家的第一家老!是首辅!”
“不!”政秀坚定地摇了摇头,“在下是罪人!是把主公教成大傻瓜的罪魁祸首!”
“老头!” 信长已经怒不可遏。
“吉法师!”政秀把信长的幼名脱口而出,“你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荒唐事,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只要我这个奸臣不在了,众家臣的愤怒就会有所收敛!林通胜他们才不容易行使费废立大权!武士们才会认为织田家还有希望!”
“胡说什么呢!你这个臭老头!”
“吉法师!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呼风唤雨!然而一辈子都依靠我的话,迟早会被别人吃掉!”
政秀的话让信长一下子就沉默了,不再吭声,屋内就这么静了下来。
“吉法师,你想保存织田家吗?”政秀打破了这片寂静。
“我从未想过要保存织田家。”信长平静地说,“我厌倦了大名间的你攻我伐,为了尺寸之地不惜让天下大乱,真是无聊透顶!我要将他们统统消灭,我要终结这样的乱世!只有天下统一才能没有战争!能完成这旷世壮举的人必定是织田信长!只能是织田信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是使整个织田家覆灭,我也在所不惜!”
看着信长那坚定的眼神,政秀欣慰地笑了笑,朝信长深深一拜。
“雄鹰终究要靠自己才能学会飞翔,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你的了,你要是还有所留恋的话,就为我介错 吧。”
政秀用那双充满褶皱的手,紧紧握住匕首,朝着自己枯瘦如柴的腹部,狠狠刺了进去。风和日丽的蓝天一下子乌云密布,点点细雨刹那间变得倾盆大作。刀尖在腹部越捅越深,洁白的袍子已染成一片朱红,政秀那张千沟万壑的脸微笑依旧,配着那稀稀落落、花白成雪的头发和胡须,显得十分安详。
信长再也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大喊一声,破门而出,冲到了狂风暴雨之中,一直守在外面的犬千代急忙跟了上去。
“吉法师,你想和那群孩子去捉青蛙吗?那就去吧!想干什么就要敢去干!”
“吉法师,篱笆让你无法蹦进池塘吗?用身上的刀砍断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去干想干的事!无论是什么,阻止你的东西,就要用双手去消灭他!”
“吉法师,你又没捉着青蛙。是衣服太麻烦了吧!那就脱掉它!凡是只能装饰而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就毫不犹豫舍弃!”
“吉法师,你觉得葫芦和火石包新鲜好玩?把这些小东西挂在腰间?很好!只要发现好东西,就要留住它,让它为我所用!”
“吉法师,你很羡慕打了胜仗而被民众欢呼的父亲吧?”
“吉法师,不要哭!为什么会有缺腿的士兵和饿得奄奄一息的农民?因为这是战争!”
“吉法师,如果有人让这世上再也没有战争,那么谁都不会残废,谁也不会挨饿!那个人将会享有比打了胜仗的人还要高得多的荣誉,将被万民敬仰,将被永世歌颂!”
“啊!啊!啊!” 信长挥刀朝一颗大树疯狂地砍去,树枝一根接一根落在了地上。“老头!这是我供给你的佳肴!吃吧!吃吧!在地狱里好好享用吧!”
砍了一会,信长便扔了刀,猛踢着被雨水洗刷的泥土,黑黝黝的泥潭被溅得到处都是。“老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美酒!喝吧!喝吧!和阎王一块一醉方休吧!”
最终,精疲力竭的信长倒在泥巴堆里,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放声大哭起来。他的眼泪已和雨水融为一体,他的哭声盖过惊雷。深知信长脾气的犬千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不敢靠近一步。浓姬悄悄地走过来,在丈夫面前,默默撑起一把小伞。
“阿浓,还有犬千代。”躺在地上的信长已经平静了许多,“记着!将来,我一定要为老师建造一座全天下最好的祠堂!”
“听说了吗?平手政秀切腹了!”
“太好了!奸臣已除!再也不会有人迷惑主公了!”
“织田家的未来有希望了!”
织田信长仿佛没有听到家臣们的议论,眼神坚定地朝前方走去。
在尾张国和美浓国的交界处,有一座名为“正德”的寺院。今天,这座看似无奇的正德寺将迎来两位贵客——美浓大名斋藤道三和他的女婿,尾张那古野城织田氏家督信长。
“哈哈!这稻草的香味又让我想起从前那些快活日子了!”道三乐津津有味地对身边捂着鼻子的家臣们说道。为了证实一下自己那身为织田家督的女婿是否真如传闻所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道三悄悄躲藏在信长来路上的一间小茅房里,想先睹为快,一探究竟。
“主公,织田大人的人马来了!”家臣森可成朝窗外指了指,道三顺着望了过去。
“啊!”要不是森可成眼疾手快,道三几乎要摔一大跤。
在整齐的队伍当中,有全副武装的武士和衣着华丽的侍从,而他们所簇拥的,却是一个打扮如同土匪一样的家伙:头发用稻草胡乱捆扎,袒胸露乳,腰挂各种零碎东西,下身胡乱套着虎皮和豹皮织成的短裙裤。这个家伙正倒躺在马背上,大口大口嚼着甜瓜,就连他嘴上的瓜子都清晰可见。
“果然是名不虚传,织田信长真是大傻瓜啊!” 道三惊叹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他很快便平静下来,整了整衣服。
“是,等织田大人以这幅尊容出现在正德寺中,就立刻斥责他无礼,将其当场拿下!” 可成回答道。
“要是他肯表示归顺,就留条活路吧。”
“在下领命!”
在正德寺那狭小的会客厅中,斋藤道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女婿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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