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昙花郡果然文风兴盛,四处可见轻摇折扇的文人雅士谈天说地,喝酒斗诗,就连客栈里面一些外地赶考来的学子也纷纷加入他们的队伍,做一些自诩文人风流的事情来,叶长青不喜欢这样浮夸的诗会,他闲来无事,就跑到昙花郡最大的书肆去仔细挑拣了几本字帖,每日还是不间断的练字。
这样恬静的生活着,修身养性,直到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他也不那么紧张了,就像每天早晨出门去买包子似的走到了榜单前。
不过,榜单前面自然是一片人山人海,他站在最后面,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他干脆真的去对面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吃饱了再过去,果然人就少多了,只不过场面就很有点五颜六色了,有人疯癫、有人大笑大哭……
他从最前面的名字往后看,直到看到了第一十五个名字的时候,才找到他自己,他不禁还有点失望,毕竟他觉得他发挥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不说案首,进个前十没问题,没想到还是往后推了那么多,不过也没关系,过了就好。
他左手轻轻按了按右手软骨的位置,现在横在他面前唯一的难题就是练字了,这只手何时才可以承受长时间的负荷?
发案后的第二天是新生簪花宴,所有通过考试的学子都会穿戴雀顶蓝袍,齐集官署大堂设宴簪花,之后再到文庙拜谒孔子。
簪花宴上大家都要做一首诗出来交给学政大人品评,或者几个学子之前互相品评,没有十分明确的命题规则,学子们可以捡自己最擅长的写。
叶长青上辈子、这辈子最擅长的恐怕就是以桃花为诗了,他习惯性的提笔就开始落笔一首桃花诗,他刚落下署名“叶长青”三个字,却发现提笔的手却在这时被人握住了。
“你这字怎么都感觉那么虚浮无力?”
叶长青不禁微微一愣,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学政大人,奇怪?他怎么会注意到他呢,一般院试的前十名才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另外一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他的学生,而十名开外的学子的待遇就都是相似的,不过等着被分配名额到县学或是府学了。
“学生见过周大人”学政大人姓周,叶长青连忙作揖行礼。
他还没说什么,学政大人又继续疑惑道:“你这手是不是受过伤?”
“是,曾经受棍棒击过,导致现在力度不足。”
“那你以后都这样了?”
“是的,以后写字久了都会这样。”叶长青虽不知道周大人为何如此关心他,但是他仍然不卑不亢的说道。
学政大人不禁皱了皱眉:“那以后若是乡试,会试,可能应对?”
叶长青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恐怕是不能的。”
学政大人的眉头不禁皱的更厉害了,想起他批改考卷时,唯一一份欣赏的试卷就是他的,其中有关农桑经济讲的尤其好,“重农桑以足衣食,尚节俭以惜财用,完钱粮以省催科,联保甲以缉盗贼,解讐忿以重身命”,而论述内容却更加精彩,仿佛他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本想点他做案首的,可是那个古板的巡抚大人,硬是嫌弃他的字不好看,越到后面越凌乱,以此断定他是个心思浮躁之人不堪大任,他也有此疑虑,就打消了想法。
现在见到他,他这种应答得体、沉稳内敛的气度,看起来就不像那种虚浮之人,反而跟他写的文章极配,他都有点后悔没有点他做案首了,只是想到他说的手不行,不能参加乡试和会试,他就一阵深深的遗憾。
不过这只是瞬间,很快他就灵光一闪,径直取过桌子上的毛笔,又在旁边的一个学子的手上抽取一支毛笔,双手并进,齐齐在纸上落笔,不一会儿一副“天道酬勤”的行书就书写了出来。
围在旁边的学子一个个都震惊了,没想到这学政大人还有如此绝技,可以双手合写,虽然他左手那边的字明显要差多了,但是能做到双手协调同时并进就是非常难得的了。
而叶长青看到学政大人动笔时就已经双眼发亮了,是他之前愚蠢了,他只不过是右手不行,他还有左手呢,连学政大人都可以做到双行合一,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为什么不能?
刚落笔的学政大人,侧目就见到叶长青隐有兴奋的样子,想到,他必定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我这只不过是雕虫小计,真正的双行合一,左手书圣是潇湘书院的秦先生,不过……”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禁暗淡了下来。
“潇湘书院每年除了仅有的十个秀才名额能入学,其它的都要求举人以上,而全国各地那么多的秀才,你不一定进的去,而且秦先生已有几十年没有收徒了。”
叶长青听完学政大人的话,虽有点失落,但是他还是很快坚定了视线道:“即使不成,学生也愿意勉励一试。”
学政见叶长青坚毅的气魄,再联想到他的策论,他是个实干派,他说愿意试,这样的人多半能成功,他忽然觉得未必是没有希望的。
“我这有一张秦先生的帖子,如果到时候书院不收你,你看能不能打动他,只要他愿意收你,山长都奈何不了的。”
叶长青听完就明白了这张帖子的分量了,他恭恭敬敬的接过,然后再三拜谢,上辈子,这辈子他虽然家庭不幸,但总会遇到欣赏他,维护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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