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眼,心想这可真美呀
,于是脱下罗袜,白生生的脚丫踏进水里,溅起了几片水花,自顾自玩的颇为尽兴,完全将躲在树丛里被虫子咬了好几口的弟弟忘了个干干净净。
身后有脚步声踏得很稳,正向自己这边走来,她背着身一愣,顿时在小脑袋里酝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坏主意。
她掬了一捧水在那声音距自己最近的位置,猛地站起身朝后面迎头浇下。
“嘿嘿嘿,凉快吧!哎呀,我说你怎么不……”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定睛,发现到对面的人影竟比自己高了一头,他的发尖一滴滴落着水珠,眉间一颗朱砂太过惹眼,这是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不…说…话…”
那人揩了一把嘴角,朝她一步一步走来,弯下腰冷漠道:“你想我说什么话?”
“我……”他每前进一步,便吓得她后退一步,直到一脚踏空,整个人仰翻在花池里,呛了几口水,不由得吓的大叫起来,“救,救命!”
对面的少年将手伸了过来,她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赶忙去抓,谁知咫尺的距离,那少年又倏地将手抽了回去,她挣扎了半天,他眼含轻蔑地看了半天,其实只要双脚点地就可站立,这池水不过是没腰的深浅。
复季珩却没有告诉她。
她在池子里哇哇大哭。
后来,她终于爬上来,浑身湿淋淋地跑去告状,弟弟跟在后面像只颠来颠去的小尾巴,复季珩理了理微湿的鬓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长辈们只当这场意外是个儿戏,他们甚至笑着要将她许配给他。
她又气又急,指着复季珩的眉心,怒道:“谁要嫁给长成这样的怪胎!”
王爷忽然神色有异,父亲挥手扇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啪——
身侧的少年,眉间朱砂红艳如血,在瓷白的脸上妖异得有些咄咄逼人。她怔怔地看着父亲,捂着红彤彤的脸颊,满眶的眼泪还来不及落下。
有人说男子眉绛朱砂,红尘一世牵挂。
可见这艳极的朱砂痣,并不是光鲜的好兆头。
“没关系,我不在意。”他笑了笑,轻声道。
她余光里却瞧见,这个模样俊美动人的小侯爷面带谦恭的敬意,烟墨色的眼珠里却全不似口中说的那般不在意,那张骨秀神清的脸上写满了淡漠与疏离。
以至于她忘记父亲临行提过一句:“南殊王的小儿子只大你两岁,你们尚算是年纪相仿。”
年纪相仿……
沈时笙叹了一口气,如今,她和他,相仿的也只剩下了年纪。
诚如所言。
岁月如转眼云烟,往事皆空,后来那场灭门家变让父亲一夜间被打入天牢,永生囚禁,母亲被兵卒蹂/躏,投湖溺毙,而弟弟则被乱箭穿心,死在自己的怀里,她坐在岸边,身上染满了亲人的血迹,望着湖畔渐渐浮出母亲尸首,还有臂弯中弟弟昨夜已经冰冷的身躯。
她就像个哑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
恍然间,依旧是那样的脚步声,踏得很稳,从身后传过来,她回头,看见了复季珩纹丝不动的脸,眉间一颗朱砂艳若泣血。
自那天起,十六岁的沈绪初变成了沈时笙,而十八岁的复季珩仍是复季珩。
他的眼神同八年前一样,未变。
除了,更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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