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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女子一双弯眉倏地蹙紧,轻声呵斥自己的神态语气,竟也有了当年那盛气凌人的影子。苏彦用袖子揩了揩唇角,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温热了胸膛。
“是是,是我的错。”小开的房门吱吱呀呀呀的晃着,秋末的风折下的清影,斑驳了一树萧瑟的枯黄。他留下了食盒,理理压出褶印的衣衫,起身欲走,只听到:“我去送送你。”
“你还病着,外面凉,就别出来了。”
“那我去透透气也好。”也不知怎地,从他说了那话,她就担心怕他真出个什么事,明知道是自己多虑,却还是不能摆脱那盘踞已久的心病。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对于身边重要的人的来去,她都难免患得患失。以至,对于喜欢复季珩的心情,她也下意识地抗拒,害怕一旦陷入之后,便决计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小院花亭上覆满凌霄,在这季节的最后,依然苦撑着不肯凋零。清风微袭,花蕊连同花瓣一并簌簌跌下,跌在他和她的睫羽,发鬓上。沈时笙眨着眼笑,如二八少女般恬然,“等再过几年…也该娶媳妇儿了吧?”她翘起脚拈花把玩,却终究没将它摘下,叹了口气,松手后,那细枝便重新弹回远处,她看向他,将手伸进菱花袖口。
苏彦背倚着细亭柱,筛落的日光一点点变换,从他消瘦的侧脸划到眼瞳,一双眸顿时剔透得流光溢彩,她总是忘记,十几年辗转而去,眼前人同自己一样长大,面孔早被描上一抹清秀,举手投足的礼数还有唇边常含的笑,也实令不少姑娘色授魂与,芳心暗许,是个周全而文静的少年郎了。
“怎么沈姑娘也同我娘一样,担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他温和地问,眉眼间一点笑意弥散。
“以前你刚进沈府的时候也就,嗯…这么高,”她比量了一下肩膀的位置,“现在,都比我高这么多了。”她又比量了一下自己头顶一寸的位置,“我比你大那么多,现在想想,倒觉着像是看着你长大似的,唔,这么说挺奇怪的吧。”
苏彦摇摇头,仍是笑。
“沈姑娘总喜欢把我当小孩子。”他和她年纪之间其实没有差那么多。
“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府中可有喜欢中意的?”手指在宽大的云袖里摸索了一阵,抓到那物什,握在掌心,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拿出来。
“不是府里头的,她不喜欢我。”笑意褪去,却还是勾着唇畔的弧度,不让它落下,“我也自知配不上她。”
心头一紧,指腹下意识的抵住尖锐的簪尖,一瞬疼痛过后,便有粘稠的液体淌出。沈时笙将手藏在袖子里,金簪子被血绽开一朵梅花,隔着清白的布料也隐约可见。
“外面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么?”她垂眸,也替他无力了几回,“她不喜欢你,呃,是她眼拙罢,莫要在意了。”
顿了顿,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苏彦说:“苏彦,你这般良善的人,若有来世,我们还诚能有缘再遇的话,去他的复季珩,只要你不嫌弃,我定要许你一生,哦不,三生!你看这样好不好?”
“此话当真?”他眼睛亮了亮。
“当真,”正视他晶亮的眼,说出的话,另一半的玩笑也不觉化成了真,“自然当真。”
“这话我记下了,沈姑娘,他日在奈何桥边遇到我,你要记得啊。”
“又说这种话,今儿是怎么了?”她点点头,方要继续,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怎么了,我也寻思着怎么了?大白日就在房门前许什么来世三生的,也不臊得慌?”胭脂从树后走出来,旋即,二人看见了她的身后,容汀那张轻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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