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声音都没有突兀的感觉，溅起的水花荡漾出层层涟漪推送到岸边发出轻微水声。她在池塘中随着水面波纹缓慢地自由游动，偶尔摇下狭尖的脸，晶莹的水珠从额头滚落，顺着眉骨滑过小巧的鼻梁，流到嘴唇上滴落水中，我的心脏随着水滴不受控制地乱跳。

    池塘里的水冰凉，寒气渐渐袭人，满目苍夷寂寥，一个如幽灵般美丽的女人出没于池塘水面，她盯着我看了几秒，脸如盲人般从容微笑，细长的眸子里有盈盈的两泓清水浮着，眼波温柔，花瓣似的薄唇轻轻吐掉嘴里的水低头扎下去。我冒雨蹲在岸边借着水面微光远望眼前泛动的涟漪，几十秒过去了也不见她露出头心中好奇她的肺活量究竟有多大，忍不住又拾起块石头抛进去试试水底深浅。

    又过了几十秒，或者几分钟，水面平静了，静得没有一丝波纹，仿佛一块淡蓝色的玻璃平整地铺在那里，以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清晰地划出视线的弧度，漫空细雨轻灵地笼罩着这块玻璃无声地与它融为一体，使单调而平静的空间变得有了些色彩。

    我看着水面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清晰的感觉到她就在身边不远处，正在池塘底下某个不为人见的地方舒展修长的身体徜徉在柔软的水草间缓慢移动，时而抬眼注视着我。

    “放心吧，它死不了，这畜生命硬的很！”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张老杆说的这句话，看着眼前平静幽深的水面涌起暗暗波光心安理得的起身离开，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如此轻率的举动。刚要抬脚就发现有只冰凉的手从水里湿漉漉的伸出来抓住脚踝拉扯，吓得我全身的毛孔瞬间炸开，低头看到胡丽那张明朗光洁的脸带着狐媚似的表情正对我眨眼睛。

    “我去！疯婆子吓死我了！”

    看到胡丽那双细长的眼睛对我眨动，愤怒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抬脚狠狠地朝她头上踩下去感觉就像疯狂打地鼠，怜香惜玉什么的都他特么去见鬼！

    “让你丫嘚瑟！”我狠狠地说。

    这一脚也不知道踩上她脑袋没有，鞋底黏黏的滑滑的虚不着力身子一偏就倒在岸边，她的手还抓着脚踝不放，毫不费力地从岸边泥泞的草地上把我向水里拉扯，奋力伸臂蹬腿打滚挣扎让我的在浑浊的泥泞里变得像条泥鳅般湿滑，衣服紧紧裹着身体感觉不到任何阻力就溜入池塘中。

    在水里胡丽紧紧缠绕着我，身体丝缎般顺滑，抱着我不停地蠕动翻滚迅速沉下去，在水中她与我并股交颈轻咬着我的耳垂，眼前的水静静的，柔和而美丽，像是巨大的翡翠融化后慢慢凝结，跳动的水泡由小变大从她的嘴中悠悠升起。

    “你还是跟来了！”胡丽轻声说。

    “放开老子！”我想喊。

    我刚张开嘴冰冷咸腥的水就灌入喉咙把话呛回肚子里。情急之中咽下去的水和来自瞳孔的刺痛感让水流对耳膜的撞击变得更厚重，这种感受很真实的蔓延全身，然而心脏的压迫感却迅速侵入大脑变成深深的绝望，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紧身体，时间的流逝感一点一点被拉长，知觉被身边的液体吞噬，逐渐像光一样消失。

    “知道错了吗？”她问我。

    我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绷成一根弦，拉扯着身体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向她猛点头，现在她就算让我跪下来磕头认错我的身体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爱我吗？”她又问我。

    我的身体继续讨好似的猛点头，生怕露出半点迟疑让她怀疑诚意。牙齿咬得紧紧的，知道再难受也不能张开嘴，水喝得越多气就越短。

    “好吧！这次饶过你！”

    胡丽双脚有节奏的踩水托着我从水中缓慢浮起，我的四肢也随着上升漫无目的地胡乱划动希望多点助力，终于上升到水面可以看到岸边树丛投下的混乱阴影，还有那一丝微薄的光在眼前孱弱地荡漾。

    “好了你去吧，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她的手又把我托起直至送出水面靠岸才消失，我有气无力地趴在岸边身体软的像一滩泥，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自己就像离水将死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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