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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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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在幽幽烛火的辉映下,我发现那立柜中存放着一些灰黑色和土黄色的稀奇古怪的纸片,那上面画满了像蚯蚓一样的符号。

    我低着头,跟随子赓来到了四楼的一间屋子,我跟他进屋后他便锁上了门。我发现这间屋子很深,里边似乎有一个套间,套间的门似乎虚掩着。

    我想摘下我脸上的面具,但一想楼下老妇人对我的忠告,我将试图摘下面具的手又缩了回来。屋里窗帘紧闭。黑暗中,子赓点亮了他的打火机,将一只银色烛台上的白蜡烛引燃。那烛台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立柜的台面上,在幽幽烛火的辉映下,我发现那立柜中存放着一些灰黑色和土黄色的稀奇古怪的纸片,那上面画满了像蚯蚓一样的符号。我还看到其中一张纸片上画着那秃顶老头的肖像,他阴悒诡谲的眼神正好与我的目光对接。我为此而感到惊骇。

    子赓让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望着子赓背对着我的身影。

    “你应该知道我很爱依蔓。”他说。

    我点点头。我不知道背对着我的他能否看到我的表示。但我此时是真心在忏悔的。我悔恨自己怎么一时糊涂,竟把自己早想明白的处事方法忘掉了呢?那处事方法就是我暗暗对自己说过的,当比自己世界更美妙的世界呈现在眼前而我没有条件得到它时,哪怕我再贪婪和不安,也只能选择沉默。可我怎么就按捺不住了呢?人性的弱点啊!

    “你应该知道我离不开她!”子赓加重了语气。

    我还是点点头。他猛然转过身来,冲我喊道:“你知道,假如我失去她,将意味着什么?!”

    我惘然望着子赓那英武强悍的面具,猜想着那面具后面的愤懑。

    “那将意味着我的死亡!”他悲愤地说,好像依蔓真的已离开了他似的:“啊,她太美了!我知道,贪恋美色是我们男人的本能也是男人的弱点,可我确实爱着依蔓,我无法忍受她的离开!”

    “我理解你。”我嗫嚅道:“她不会离开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她没有离我而去是因为我脸上还戴着面具!她喜欢你也是因为你脸上戴着面具!”

    我茫然地说:“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他突然又点亮了他手中的打火机,并将那打火机凑近在我的面具前,粗暴地在我眼前摇晃。这我想起了在二楼的过道上他手捏着那颗沾满福尔马林药水的心脏朝我晃悠的情景。我感到了他的强悍。我闭起了眼,等待着那滚烫的火焰“噗”的一声燃上我的面具,烧灼我的脸膛。

    “我痛恨这面具,我真想一把火烧毁了它!”我听到子赓咬牙切齿地说。“可是我不能。”他转而带着痛苦的声调说:“我还要戴着它,永远戴着它,一直到死。”

    “为什么?”我感觉到他熄灭了打火机的火焰。我重又睁开眼来,问他。

    子赓冷笑了一声,说:“你知道如果我们不戴面具,我们是谁吗?我们什么都不是!甚至连鬼都不如!鬼还可以吓唬吓唬别人,人们隔三差五地还会去敬敬它们,可谁会来敬我们,谁又怕我们呢?”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你看我的这幅面具,一定觉得我很厉害,其实,我是个懦夫,是个软弱无用的人!我常常独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哭流涕,自言自语——我算什么呀我!”

    我感到子赓动了真情,忍不住在我的面前自责起来。我想他心里一定藏掖着不少无奈和隐痛。我低声问:“你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忽然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那颗被塑料纸包裹着当传递物的心脏,举在我的面前。他的这一举动着实让我猛吓一跳。他说:“你知道在二楼客厅时,我吹长笛快结束的时候为什么要延长一拍,有意让这颗倒霉的心脏落到你的手上吗?可我本想让它落在依蔓的手上,使她不能参加那舞会的。”

    “你为什么要阻止她参加舞会?”

    “我受不了那些有身份而戴着面具,却对她满脑子存有邪念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在我的屋子里扭来扭去。那样到最后,子蔓会跟他们而去的。可我现在迫切有求于那些男人,如果我不让依蔓参加舞会,他们就不会帮我的忙,依蔓就会更快地离开我。”

    “你要那些男人帮你什么忙?”

    “唉!”子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踱步到窗前,将手中拿着的那颗心脏放在立柜上,然后,慢慢地拉开窗帘,心情沉重地说:“来,你来看!”

    我错愕地走到窗前,随着子赓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月光清冷、雪花迷蒙的背景中,看见不远处的那一部伸展着巨长铁臂的起重机,此刻却像一个蹲伏在地等候号音的蛮横的大力士,随时都有可能高举黑黝黝的利剑,阔步向这幢楼房走来,将利剑果敢地劈向那哥特式尖顶,然后左砍右刺,一路高歌,摧枯拉朽,毫不留情,瞬间将这幢楼房夷为平地。

    “看到了吗?它很快就要朝这儿来了!”子赓说:“而我,为娶依蔓,虽然装着面子租下了这幢别墅,却拿不出更多的钱去买昂贵的新房。那价格日涨月高的新房,不是我这样的工薪族在短时间内所能买得起的;哪怕按揭首付,以后还贷都困难。我只有省吃俭用,像一台机器一样拼命地去赚钱、赚钱、赚钱,然后攒钱、攒钱、攒钱,才能圆了我的买房梦。可在这之前,我需要体面地租住在这幢楼里,才能保持与依蔓的关系,因为她很爱面子。你别瞧那桑姨怪兮兮的,可她心肠还挺好,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主动降低了我的房租,把这幢楼廉价地租给了我。她对这幢楼有着恋恋不舍的情怀,和我一样都不想让这幢楼消失。可是不久,这里的动迁令下达了,周围的楼房被拆得一个不剩,唯独桑姨在我的撺掇下成了一个钉子户。我知道这里的开发商是广东、香港那边的人,很讲究风水什么的。为了唬住他们,我期盼这幢楼里真的能出现鬼魂。据说老房子能招来过去主人的魂灵。”子赓向我指了指立柜,继续说:“你看到那柜里的东西了吗?那些就是我用来招魂的,可是招了几回不见有什么动静。有几回深更半夜,我甚至还自己到后院,在那三口棺木前装神弄鬼,却依然阻挠不了开发商拆毁这幢楼房开发这片土地的决心。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求助于社会上层。这年头,做官的或者靠钱能够在社会上呼风唤雨的人是最有办法的,有上层的社会关系总能解决问题,而没有这层关系的人只能自认倒霉。我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官员,他就是你在二楼客厅见过的那位戴着威武雄壮的面具的人。我送了他丰厚的礼物。他的话还真管用,居然使那开发商的开发步伐停下来好几个礼拜。然而最近几天,那旷地上的起重机似乎又向这边蠢蠢欲动起来,我不得不再找朋友介绍,刚认识一位财大气粗的老板,他就是你在二楼客厅见过的戴着气宇轩昂的面具的那位企业家。听说他的路子比那官员还要广,本事比那官员还要大。我期待他能替我阻止住那开发商的脚步。说句真心话,我怕他那只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揽上依蔓的腰,我害怕现在戴在依蔓颈项上的那串我送给她的项链抵挡不住那位老板钻戒诱惑的光芒。但是,如果我让依蔓退出那场即将举行的舞会,可想而知这幢楼房很快会有什么后果,我也将有什么后果。”

    我对子赓产生了同情。但我说不出恰当的安慰话来让他能得到慰籍。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安慰话,因为任何安慰话都不能改变既定的或者必将发生的事实。我们还要生活下去。眼泪已无关重要。除了像我这样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者以外,也许人们早对他人的眼泪司空见惯,不以为然。你要么独自抹去眼泪如同一个绝望的角斗士那样去顽强地拼杀,然后在千千万万个倒下的角斗士中你侥幸地成为一个强者,要么独自呜咽不已就像一个可怜的祥林嫂日复一日地向人述说自己的悲哀,然后慢慢老去。你可以选择自杀以外的沉默,就像大多数人选择对你保持沉默一样,但当你是弱者面对不幸的时候,即便沉默也必须要有一种姿态——无论是勇敢而悲壮的角斗士,还是凄惨而令人生厌的祥林嫂,无论是戴上面具,还是不戴面具,你总要亮相。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我突然很想瞧瞧子赓长得是什么模样。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他默然点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卸下了他的面具。我见到他有一张略显单薄的脸庞,下颌瘦削,鼻梁高挺,还算俊朗的两眼因感怀而泪光隐隐,虽然仍然给人以英武之感,却远没有他面具上的形象那样充满阳刚之气。

    “你想知道依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吗?”他问我。

    我沉默无语。其实,那也是我心中的一个谜。

    “我的面具太强悍,而你的面具很斯文。”子赓说:“当你进入二楼走道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我感到依蔓会被你的面具吸引住的。”

    “她平时喜欢面容斯文的面具吗?”我问。

    “不,她平时喜欢我的这副面具。她觉得那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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