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当时,学生中流行读现代诗,郭沫若、胡适、徐志摩这些诗人很受欢迎,还有正在走红的戴望舒也成了学生追捧的对象。
汪克群也开始读诗,读得非常认真、非常严肃,首先他看了很多现代诗,努力在那些平淡无味的诗句里品味意境、情调、隐含的意义等等。其次他喜欢和别人讨论诗,畅谈自己的体会。不过,几乎没人敢和他谈诗,他是极为虔诚和执着,开了头就收不了尾,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让人实在受不了,胡天被他谈跑了,周承先被他谈的躲起来,更严重的是梁卓元被他谈病两次,只有一个人一直坚持听,那就是小伙夫。小伙夫连私塾都没上过,基本可以说是文盲,对于新诗自然是完全不懂,不过,他是汪克群最铁杆的听众。
当然,胡天也会主动来找汪克群谈诗,只是他这都有其他目的,比如让汪克群请吃饭等等。
胡天谈诗的技巧很高,就是夸汪克群的作品,每当这个时候,汪克群听得特别认真,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天,并努力分辨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而他如何分辨呢?他的标准其实很简单,第一次听到的是真话,相反肯定是假话。因此,胡天夸汪克群作品的水平越来越高,越来越新奇,昨天胡天说:“你这首诗太好了,读它让人觉得如同顺一根绳子爬上去,特别有味道,特别有意境,特别空灵……”这让汪克群请胡天大吃一顿。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实际上,汪克群也不是很笨,他对现代诗的写作方法有很多非常有价值的认识。有一天他发现现代诗和生活中大白话的最大区别,或者说现代诗诗句的最大特点是将“好像”、“如同”、“宛如”、“像……一样”等词,改为“成了”、“成为”,例如,“村里的姑娘们漂亮得好像杜鹃花一样”,这是大白话,改为“村里的姑娘们漂亮成了杜鹃花”就成了诗句。再例如:“山村的景色如同一幅水墨画”,也是大白话,而改为“山村的景色成为一幅水墨画”就成诗句了。汪克群发现,实际上格律诗也是这个道理,比如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如果写成“云穿衣裳花美容”,不就完蛋了?
小伙夫听到他的这番话,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是小伙夫的文化低,而是确实有道理。这些话后来让胡天听到了,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汪克群把这个技巧都悟透了。胡天马上将此据为己有,很快昆明名列前三的文学刊物《盘江文艺》上发表了胡天用这个方法写了几首诗,顿时胡天被提升到校园著名诗人的高度。
尽管汪克群读诗很认真、对现代诗有相当深刻而富有才华的认识、写诗也极为勤奋,半年写了三百首,几乎每天两首,但是,他的诗作一首也没有发表。这让他非常郁闷。汪克群是很有承受力的人,别人顶不住的压力他很轻松能顶住,但是,一再投稿被拒,还是让他渐渐变得不开心起来。
同学们开始更多时候看见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发呆,有时咬着铅笔发呆,有时流着口水发呆。
周承先在同学里属于最关心汪克群的人。他长得眉清目秀,梳分头,戴一副圆眼镜,冬天总是挂一条长围巾,是那个时期知识分子最喜欢的那种打扮。他是云南建水人,家里几代都是读书人,只是一直没有考取大的功名。他父亲是县里的小官。
周承先安慰了汪克群几次。当然,梁卓元也很关心汪克群,梁卓元很正统,直截了当规劝汪克群不要“玩诗丧志”,还是把学校的课程学好吧。
可是,这时汪克群确实有点鬼迷心窍,没有心思关注学校的课程。他把书本交给小伙夫,让小伙夫帮他做作业,小伙夫哪有这个本事?他识的那几个中国字还是在村里爬私塾的墙头学来的。汪克群不管那么多,逼着小伙夫学。没有想到小伙夫竟然学进去了,真能给汪克群做作业,英文水平大大提高。
他们上课是在云大大门口九十五级台阶上的会泽院。这会泽院其实不是院子,是一栋法国风格的大楼,是云大的主楼。其之所以被称为“院”,是有点原因的。云大一九二三年四月二十日开学,原名东陆大学,是用了创办人云南督军唐继尧的别号“东陆大人”中两个字。这个主楼建成,用什么名字呢?唐继尧老家云南会泽,当时名人喜欢将自己老家做别号,如袁世凯也称“袁项城”,这主楼楼,就用了“唐会泽”中两个字。另外,之所以称为“院”,是这一片是贡院旧址,此楼是建在明远楼旧址上,旁边又是衡鉴堂、至公堂,用“楼”“堂”都不够创新,于是用这个“院”字。
这天上午课间休息,同学们到会泽院楼外的树下聊天,到系办公室取信的同学给汪克群带了信过来,汪克群接过信,胡天凑过来说:“又是退稿信?”
汪克群不高兴地瞥胡天一眼,打开信看。结果胡天说对了,就是《盘江文艺》退稿信。
胡天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汪克群努力装得无所谓,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下午吃饭前,在宿舍门口,胡天见汪克群走过来,神...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