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阿!没有丢到垃圾桶已经算给他面子了,他当时这么想,心里觉得自己倒是被扔进了垃圾桶,还不如那份考核详解呢!
这样的年轻人也许真的需要机会,要么自己创造机会,要么谁给他一个。
当时,他多么希望有人能给予他这种理解啊!但现在,即便有十万个人给了十万份理解和十万个机会,他满不在乎!
这边,事业已经令人沮丧!那边,原计划利用请假体检的空隙散散心,竟被确诊为肺癌晚期!
“她娘的,这过得真的太悲催!”他当时悲愤异常,一悲一怒便把若干垃圾桶从医院的六楼抛将下来,总算干了件出格的事。
事后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死了。
他是深深的遗憾,自己在过去25年里除了被生下来和即将死去外还没遇上什么大事呢!
曾有几个算命的预测他属于大器晚成,现在这个器将要在人间这个大火炉里报废,想到有人会为他遗憾,或许有人会送上“天妒英才”的吊唁,这些浮现在脑海的场景压迫他在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放声痛哭。
次日他辞去了工作,正是辞职的那天晚上,他遇到了那个声音,那个性别为男、富有磁性的声音。后来想起来也可以说是那个声音趁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撞击了他的世界。
“这段日子会很难,我会陪着你的。”那个声音突然就开门见山,还很亲切,好像至亲。
“好啊!谢谢!”他起初也是一惊,但回答得也自然,因为他只把它当作自己的幻听。
那时候,对话全单是自嗨,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自言自语的精神患者!
一个等死的人五官都已经被死亡的阴影浸润得麻木了,对所有事情都不能主动去探出究竟了,他就在一片缺乏色彩的时间里熬过了三个月。
那个声音每天却如约而至,因此,他也无数次无奈的感慨过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疾病的症状才称得上对病人不离不弃呢!
被确诊得癌后的三个月里,阿正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活力在流逝,尤其今天早上,一切的感受是那般的不好!
“死后并不可怕,那和你现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大区别。
何况你离死亡的距离还很遥远,当然这要取决于你是怎么定义死亡的。”那个声音一早便来说教,但现在它的任何精妙绝伦的句子对阿正来说都是噪音一般。
或许有那么一会,阿正更感兴趣的是它的声音为何这般充满磁性。
“你都唠叨三个月了。好吧!一开始我还认为你是一种幻听,现在看来你可能不完全是。但是------哎!”阿正再次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今天流逝的速度好像比以往要快许多!
而痛苦不仅仅在于“流逝”本身,更在于他对此无能为力。那无力感像个坚硬的石块,塞进他胸口,堵出一坨化不去的沉闷,堵出一阵阵钻心的痛。
“当然不是,你心知肚明。”声音道。
“我不确定,那你是什么?难道是神?对了,我说过我不信神,你也否认过你是死神或天神之类。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我体内还是体外,但是我们却每天都在聊天,这真的太奇葩了,是不是每个将死之人都有这种体验?我差点认为有什么特殊使命等着自己呢!“
阿正和他心语道,其实从他们初次见面起就开始这般心语,这时常让阿正更加确定那声音只是自己的某种幻觉,可是摆脱不得!若真是没了它,日子又显孤单!
“我既不在你体内,也不在你体外;我即在你体内,也在你体外;我无处不在,这点你也该心知肚明。”声音又道。
“哎哟,我真的无力再吐槽你的这些深奥的观点了。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些话里受益,但我仍然感激你每天来和我说话。
不过你知道心语好像比用嗓子更费力气,今天我很累,就不想再聊了。”他说完就看向窗外那一抹凄凉的秋色,那秋色于他不是枯黄的,于他是灰蒙的,那灰蒙里尽是淡淡的苦味。
“秋天的景色!我要出去走走,你也去吗?”他问到。
“我无处不在。”声音道。
阿正步履蹒跚间流露着痛苦,他觉得那是自己被死神追上了,现在只得按着死神的节奏行走。
他费力的来到医院内景的一条石凳旁,努力让自己可以稳稳的坐在上面。
院子不大,有几棵他叫不上名的树,地上草还有些绿,它们的叶却黄了,树脱水了,树皮又枯又皱。
“它们只是被秋天借走了生命力,到了春天又会还给它们呢!如果死神也能这样待自己该多好!”他看着光秃秃的树干们,心里感叹着。
一条宽约一米的石子路象蛇一样在小院里滑行,仿佛宣称这是它的地盘,而他却是闯入者。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对于这世界果然只是个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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