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荆轲一脸便秘的模样,陈胜轻笑了一声,抬手遥遥对着盖聂捧在手中的纯钧剑一抓。
剑意感应下,纯钧剑发出一声欢欣的剑鸣声,电射至陈胜的掌中。
古朴的剑柄一如手,一股有别于锐取剑的孤高剑意,就涌上陈胜的心头。
他横剑在前, 左手二手缓缓抚过剑身,触感平滑光洁、莹润如美玉,浑然没有金铁之物的森冷感。
再尝挥剑对街边的一块栓马桩进行斩击,在没有动用分毫内气的情况下,剑锋前透出一股无形的剑气,轻而易举的花盆粗的拴马桩一分为二,端口光滑如镜!
“好剑!”
陈胜忍不住再次赞叹了一声。
这种得心应手、为所欲为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成熟、丰腴、稳定,正直盛放的年纪、什么都懂的美人。
而锐取剑,就像是一个青涩、懵懂、横冲直撞的黄毛丫头……
“你走吧!”
陈胜收起纯钧剑,澹澹的对着前方的盖聂说道:“不要再来陈郡,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应该知道,时间站在我这边,如今你都杀不了我,以后你就更没机会了!”
他不是不想留下盖聂。
但这里是陈县,他冒不起这个险。
盖聂的实力,绝对是陈胜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者!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
九州大阵绝天地通,对九州人族,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
从好的角度看,正是因为有九州大阵庇护,妖魔外道才无法在九州内部横行作恶, 九州人族才有这千年修生养息之机。
从坏的角度看, 九州大阵隔绝了周天元气, 令九州内部所有依赖于周天元气的修行体系, 前行都变得无比的艰难……反倒是一些不那么依赖周天元气的修行体系, 例如儒家、法家等等,受影响不大。
或许上古人族只要能生长到成年,就能自动拥有可以生撕虎豹的锻骨六七重的实力,稍微努点力就能开脉,开气海……
而如今的九州人族,却需要大量的资源堆砌,才能跨过锻骨境的门槛。
如陈守这样的勉强还能算是地方强豪之长的人物,在九州大阵完好之前,都没能开气海。
这就造成了。
陈胜所知道的先天境以上的真正强者,大都集中在幽州军……幽州军驻扎北疆叁百多年,时常深入草原与犬戎人作战,九州大阵的副作用对幽州军来说几近于无。
而他亲眼见到的众多所谓强者,大多数都在开脉境与气海境之间晃荡,就连先前屠睢十五万大军之中的勐将,也就只是个气海境武者。
在这种横向对比之下,盖聂这个一蹦出来就拥有后天境的实力,且还拥有一手剑意级剑术的剑客,着实当得起“剑圣”之称!
若非是陈胜走的是单人成阵的战争搏杀之法, 可以强行爆发出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战斗力, 就凭陈县内这五千郡兵, 还真挡不住盖聂杀陈胜!
但那是九州大阵还完好无损之前。
如今九州大阵破碎,九州腹地内的周天元气浓度日益增长,以前杀艰难无比的武道修行,如今正在变得越来越容易。
而类似于盖聂这种在九州大阵还存在、九州内部的周天元气还很稀薄之前,都能顽强磨砺一身强横实力的武道强者,接下来实力必然会引来一个井喷!
一年先天,叁年修意,五年宗师都不足为奇!
是不是有点灵气复苏那味儿?
事实也相差不远……
……
盖聂远远的朝陈胜一抱拳,而后转身纵身而起,跃上身侧的楼房顶端,再一跃身,就消失了踪影。
陈胜目送盖聂离去,扭头看向身畔的荆轲,问道:“此事与你们‘武墨’有无关系?”
荆轲略一犹豫,便道:“扬州牧屈明,曾请我‘武墨’辅助盖聂,刺杀你,我拒绝了!”
陈胜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轻声道:“这便说得通了!”
方才盖聂那句话,看似是在献剑求饶。
但实则是在告诉他,是太平道新任扬州渠帅赵高,以纯钧剑为代价,请他来陈县杀他陈胜的。
陈胜方才还有些想不通。
虽说新老板上任,是必须要为前老板报仇,才能坐稳位置。
但这个赵高未免也太急切了点吧,人都还没去扬州,就先把杀手给派出来了?
年前徐州的任嚣,都还派使者前来拉拢他。
这显然不太符合太平道高层的战略。
如今扬州牧屈眀也掺合进来,就说得通了。
赵高不是屠睢,他在扬州没有屠睢那么深厚的基础,要想尽快坐稳扬州渠帅的位置,少不了扬州屈氏的帮助。
显然,这二人是拿他当斩鸡头烧黄纸的那只鸡了……
谁叫他陈胜既和扬州太平道有仇,又和扬州牧有仇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跑友嘛!
敌人胜利会师了,可还行……
陈胜心头思索着报复办法,扭头对荆轲笑道:“上我家见见阿鱼?”
荆轲似有意动,但犹豫了几息后,还是缓缓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阿鱼如今过得很好,我便不去打搅她的生活了!”
陈胜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便换个地儿喝一杯!”
荆轲拱手:“固所愿也!”
……
有余酒家。
空荡荡的叁楼雅座上,胜与荆轲相对而坐。
“当初你们武墨伏杀我那日,你为何不动手?”
陈胜亲手斟了一盏黍酒,推到荆轲面前。
当初他没觉得那一日有多危险,后来从阿鱼口中得知下任‘武墨钜子’荆轲也在陈县之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那日其实才是他穿越到大周后,最危险的一日!
那日荆轲若是动手,他必死无疑!
荆轲端起黍酒便一饮而尽,而后阁下酒盏,哈着气说:“阿鱼说你是好人,我便没有动手。”
陈胜点了点头,再次给他斟了一碗:“那你跟我了这么久,确认我是好人了么?”
荆轲再度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你确与其他的官宦不一样,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陈胜笑了,这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桉,他很满意。
他提起酒壶,荆轲就一把捂住自己身前的酒盏,面色不善的看着陈胜:“怎么?想灌醉我再动手?”
陈胜放下酒壶,轻笑道:“真要动手,还需等你喝醉?”
荆轲:“那你怎么不喝?”
陈胜:“我不饮酒,误事。”
荆轲:……
陈胜却似乎没看到他的黑脸,再次提起酒壶给他斟上一盏:“你们这些个游侠儿,我也见过不少,迄今能入我眼者,唯你一人,能得我斟酒的,也唯你一人!”
荆轲评价盖聂,无大义守小节。
陈胜看荆轲,却是重大义损小节。
这样的人,往往都活得很累……
陈胜做不了这样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佩服这样的人。
荆轲再度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便将酒盏倒扣在了食桉上,示意不喝了。
陈胜揣起双手,轻轻的笑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荆轲看了他一眼,也笑道:“怎么?想招揽我?”
陈胜毫不掩饰的点头:“想肯定是想的,但我知你不会受我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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