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继续扒着苞米。
“爹,你和弟弟去吧,我刚才自己吃过饭了,这么多苞米还要扒呢。”小花没有去果兴军家吃饭。
果兴军的母亲将大米饭和炒好的菜样样都盛点给小花送过去。
饭桌上,小花爹与果兴军爹推杯换盏,酒喝的十分尽兴。
“兄弟!”小花爹比果兴军父亲大,叫他兄弟。
“兄弟,我家带粒的庄稼都收回来了,不着急打场。明天还让小花帮你家割大豆,大豆是耽误不得的,耽误了就都炸地里了。”一顿酒饭,小花爹就又将女儿分配给了未来的“亲家”了。
老哥俩喝的正在兴头上,果兴军父亲喊过他:“过来,给你赵大爷倒酒。”(大爷是当地人对伯父的称呼)果兴军知道爹要跟他提小花的事,倒完酒就离开了。
果兴军又一次跳过墙头,坐在离小花不远的苞米堆旁,帮小花扒起了苞米。
“军哥,你回去吧,累了一天了……”小花细声细语的说。
“不,我帮你扒一会儿,扒苞米也不累,我烦他们喝酒的样子。”果兴军回答。
“小花,你爹明天还让你帮我家割地,你别去了,我们自己割明天也能割完……你,你就别去了……反正……他们总是想……他们想的……”果兴军想对小花说什么,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行,我不去,我看见剩下的那点地了。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别听他们说啥,咱们是咱们的,他们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小花说完,起身回屋去了。
果兴军怔怔地看着小花离开,知道她在摸眼泪。
第二天早上,小花还是走进了果兴军家的大豆地。
“军哥,你还想去台河煤矿吗?挖煤是有危险的吗?”回家的路上,小花紧走几步撵上了走在前边的果兴军主动和他说话。
“嗯,听耿三哥说,其实,也没什么危险。耿三也不是傻子,有危险他还能在那干?”果兴军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也想出去找点事做!”小花说。
“嗯?你……”果兴军转过头把眼睛盯在了小花的脸上。
小花的脸忽的红了起来。
“哦,我是说,我也想出去,我是想去沈阳,到我二姑家去,在那里找点事做……”小花急忙解释起来。
果兴军勉强帮家里干完秋忙,就又吵着去台河煤矿赚大钱。
好事多磨,也许是上天给了这个涉世很浅的毛头小子一个闯荡的机会。入冬前,在台河煤矿挖煤的耿老三回来了。
耿老三穿的西装革履,表情坦然而落落大方,说话客气中带着说不清的高贵,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更让乡亲们羡慕的是他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那女人身材匀称,中等个头,大大的眼睛,嫩白的脸蛋,薄薄的嘴唇上抹着艳红艳红的口红。上身穿红色毛衣,外披一件乳白色风衣,下身是条略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脚穿高跟儿皮靴,头发披在肩膀上带着卷儿卷儿,走路时脚略有些摆动,是小心翼翼的摆动,应该是不习惯农村的土道,样子十分洋气。耿老三手里拎着双卡收录机,嘴里叼着带过滤嘴的烟卷儿,眼睛上扣着一副漆黑的墨镜。那神气劲儿就甭提了,就一个字,牛!
当时,果兴军家的黑白电视机,是村里唯一的,每晚都会有许多乡亲来家里看电视,屋里外头到处都是人。果兴军趁乱从家里偷出了一条“人参”香烟,悄悄的走进了后街的老耿家。
在耿家他见到了耿老三,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大哥哥,现在真的成了大款,和梦里的大款一样。他看见了耿家饭桌上的饺子。
第二天,耿老三带着漂亮的洋媳妇提着盒酒和糕点走进了果兴军家。
果兴军的老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见过耿老三这样的成功人士?
“大叔,煤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危险,除了东屯老周家孩子在煤矿出事了,你还听说过谁在煤矿出过事?出事的都是没长脑袋的,尖人(聪明的人)不会出事的。况且,他们所在的煤矿都是小煤窑,小煤窑的安全是没有保障的。”耿老三说的有道理,老周家几个儿子都沾点傻气。
耿老三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打动老父亲的心,只是不停的摇着头说:“在家处处好,出门事事难。难着哩,难着哩,小孩子懂啥?啥都不懂!”
耿老三走的那天早上,果兴军一个人背着背包,带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悄悄的尾随在他的身后登上了离乡的列车。临行,他给父亲留下了一封信,只写道:父亲,原谅儿子不辞而别,我去台河了,那里有我的梦,我现在就去实现我的梦,等我的好消息。请父母放心,你们也保重身体!
离开家的那天早上,果兴军在乡客车站意外的遇到了小花。小花塞给他一个手绢,里边包着五块钱。
“军哥,我知道你会跟耿三哥走,这钱你带着,以前总是你帮我。一个人出去……”小花的话没说完,转过身,快步的离开了。
望着小花离去的背影,莫名的伤感侵占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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