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眼。
彼时的夏侯樱是绝望又惊叹的,夏侯元是中产的最高境界,可是殷氏帝国的主人呢?他们过得才是纸醉金迷的生活,为什么大家看不到呢?夏侯元只是个雇员而已啊,这样家族传统根深蒂固的企业,哪个关节没有殷氏的自己人,哪怕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都是亲戚。殷氏是何等的精明,有这样大的财务漏洞,怎么可能轮到夏侯元来钻?
世人皆醉我独醒,是何其痛苦。
陆永隽罔顾记者独立又思辨的立场、慎用舆论的警戒,为了借着殷氏的光往上爬,她才真是丧心病狂,行业败类。当然是希望她过得不好的。
陈佳人在殷氏豪宅的客厅见到了她,三十五六岁的妇人,眼角只淡淡的细纹,一身香奈儿的套装,正和殷黄翠微谈笑风生。
很遗憾,这七年来,她顺风顺水,离开了鉴证她平凡无奇的《西子日报》,成为《盛世》专为名门写小记的贵妇人;其间,还动用了殷氏的丰富人脉,去国家传媒大学攻读了个在职研究生,从此洗白了她三流都算不上的学历,也铲平职业生涯上的瓶颈,仿佛她从来就是个才华横溢的媒体人似的。
坏人过得好,是陈佳人不愿看到的。
但是她知道,近来恰恰陆永隽也有烦心的事情——她的研究生导师,被学生指控利用职务之便性/侵女学生。所以她也收敛了四处宣扬她在国家传媒大学的风光硕士生涯,似乎想和这人面兽心的教授撇清关系。
黄翠微早就知道佳人邀来,是不快的,她那虚与委蛇的客套,根本遮不住这不快。
陆永隽倒是很客气的,“安临城第一热门人物——陈佳人小姐,久仰久仰。”很亲热地过来同她握握手。
当年叫我是“蛇鼠窝里的恶毒女孩儿”,你都忘了吗?佳人露齿一笑,“陆老师只为名门写文章,我见见也沾沾光才好。”
“你这不已经站在殷大少身边了嘛?还沾什么光?我还要沾你的光才是。”说着仰头笑道,仿佛是顶好笑的笑话,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跟着笑,连不明就里的佣人,也不得不笑两声应和着。
“女士们,晚餐好了,就坐吧。”殷雄在餐厅招呼,很绅士地立在餐桌边,等她们一一入座,最后落了座。
殷柔在最后时刻加入坐席,和陈佳人相对而坐。
环视四周,通透的餐厅,南北具是落地窗,一面坡下一马平川,一面悬崖脚下陡峭宏伟。华丽璀璨的水晶灯吊在饭桌之上。
这才是光鲜的生活,这才是踏着那些他们眼中如蝼蚁的可怜人筑起的雄伟帝国。陆永隽眼睛瞎了吗?怎么夏侯元是罪魁祸首呢?
不,只是愤怒民众被她迷惑而已,而她才没瞎。这正是她梦寐以求能上门来坐坐的无上帝国,是她昧着良心也要为之代言的金钱帝国。
桌上红彤彤一片,居然是川菜。
晚宴,川菜。佳人觉得好笑,并没有嘲笑什么菜系的意思,只是这两个词,着实不搭边。
她偶尔也会想那红红火火、酣畅淋漓的盛宴,但是,没想到人前很是高雅的殷家,居然会全家围坐一盆毛血旺。
陆永隽拖了白色的外套,一口猪血下去,瞬间回归了她平实的样子——同七年前命运之神眷顾前毫无二异。
殷氏夫妇很会收买人心,用得到的时候,亲密得仿佛朋友,所以王德/宝才有了那无状的膨胀,用不到你们的时候,甚至要你们背锅的时候。佳人心里冷笑,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有些人就是明白不了。
“容修闹出了大新闻。陆大记者怎么看?”冰冷的语调,从面无表情的殷柔嘴里说出来,佳人突然心虚。
陆永隽嘴唇都烫红了,急急看了黄翠微一眼,“那小警察前途算交代了。”
桌上一瞬死寂。
“那艳/照都流了出来,小警察也算出了口恶气吧,居然在我们家的房子里,太不要脸了!”殷豪倒是义愤填膺,他想着情同姐弟的姑姑还在楼下,他这准姑父在楼下干出这种龌龊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的事情倒是处理得很漂亮的!”黄翠微嘴角一挑,嘲讽自己儿子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殷豪瞬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而他妈妈倒是不看他,而是略带得意地看陈佳人,不像在揭自己儿子的短,倒像是在向她示威:殷豪的心不是你这个卖面包的姑娘栓得住的,早早收手罢。
佳人嘴角微挑,全当没听见,凑在殷豪耳边,“我去趟洗手间”。
黄翠微一个颜色,陆永隽急忙站起来,“佳人,我和你一起去,见到辣的我就没命,脸上妆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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