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路,就看到一个矮小之人上前,拱手施礼:“可是周知事周老爷。”一口软糯越语。
周楠:“你是?”
那人生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小绿豆眼贼亮乱转:“回知事的话,小人郝佩玉。”
“原来你就是郝庙祝?”
那人说:“正是,小人做东,想请老爷去绿珠楼吃酒。听说周老爷是儒雅风流人物,那边小的已经订下了几个美貌姑娘,老爷赏光,还有一事想请知事帮个忙。”
周楠顿时恶向胆边生,这郝庙祝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今天之所以搞得如此狼狈,还不是因为他的浑家王氏和祝娘子在衙门里撕比,结果搞得本老爷好象把他娘子怎么样似的。
还有,绿珠楼紫萧派丫鬟过来请,又恰好被彭同知撞见。
周楠也干脆:“滚!”
郝庙祝大惊:“老爷为何口出恶言,小人还有心意奉上,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意思是说,我要给你五十两银子做个交易,请你为我一家三口落个籍。
周楠立即就懂了,他刚到府城,刚安家,手头正缺钱。忍不住一动心,其实这事倒是不难办。你郝庙祝不是要落籍淮安吗,我给你落到安东县。你一个难民,有正式身份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想落户二线大城市?
不过,这厮看起来好象很有钱的样子,不妨多敲他一点。便吟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你给个一百两吧,钱给够,天上的星星本大人都给你摘下来。
郝庙祝这个神棍大约是和顾客讨价还价惯了,本着能砍一点算一点的原则,念道:“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别说一百两,七八十两都多了,我穷得厉害,还想砍二三十两下来呢!
“你还寒士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周楠大怒:“滚,滚犊子,再罗索,本大人抓你吃牢饭,直接以流民罪解送浙江,充实到胡汝贞胡部堂麾下当兵。”
见他翻脸,郝庙祝抱头而逃。
终于到了休沐的日子,一大早,周楠就拿了荀举人的遗书,按照他留下的地址,雇了车寻去。
荀家距离府城挺远的,走了整整一个上午,就看到远处有好大一片庄子。
阡陌交通,鸡犬声闻,地里的麦子都已经黄了,上万亩地如同一张金色地毯一直铺到天边。风一起,涌层层麦浪。
又行得一里地,那片庄子变得清晰,厅台楼阁,青瓦粉墙,好个富贵人家。
如果没有猜错,那里定然是荀举人的庄园。
周楠不觉感慨:真没想到荀老举人这般富豪,哎,你说你一个大款,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不好吗,干嘛要去打仗,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还不是想要个前程,想做大官。
不可否认,荀举人有呆气,却是个品格高尚的人,苟利国家。
吾日三省其身,自省一下,其实我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的现代小资,惭愧,惭愧。
周楠问一个正在地里劳作的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农夫:“那位乡亲,敢问前面是不是荀举人家/”
却不想,那农夫突然一口唾沫吐来:“我不认识什么举人还是不举的人,问别个去。”
面上全是厌恶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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