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将来总得有打算啊,赖我这里没意思的。”
荀芳语又坐回天井的凳子上,抬头望天,恢复石化。
“伯父,我那事你可怜可怜我和小兰吧,家里实在穷,不找些事做都开揭不开锅了。”王二换了个思路,开始叫穷。然后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单子,赔笑:“伯父,这是这两日我和荀六姑娘的饭钱,总计一两二钱,记你老人家在小得月楼帐上。”
“就你们两个人一两日就吃了一两二钱,荀姑娘吃饭了?”周楠连生气的劲都提不起来。
明朝银价坚挺物价低廉,想当初他在安东做吏员的时候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二两。这两人还真能吃,这不是饭桶吗?
王二:“伯父老爷什么身份,我和六姑娘一个是你的侄儿,一个是府上如夫人,若是饮食太差,岂不叫百姓笑话,也落了你的面子?六姑娘开口进食了,你老人家不用担心。伯父老爷,你看我那事?”
周楠是明白这两人是沾上自己了,根本就不可能赶他们走。就拿荀六姑娘来说,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又没有亲戚,将来以何谋生,遇到坏人又怎么办?真有事,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虽说自己还真没什么良心,但做人还是要有底限的。
至于王二,好歹也是自己的亲族。按照这个时代的封建伦理,自己现在是官,如果亲族晚辈遇到事情若不管,光舆论就能把自己批倒批臭。
他无力地摆摆手:“容我想想,典吏你是不可能做的,或许可以帮你找个差事。”
王二大喜,拜到在地:“我就知道伯父不可能不管侄儿的,只要在衙门里能够谋个能户糊口的差事,侄儿就满意了。我就知道,咱的伯父老爷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周楠本打算和詹知县打声招呼让王二在安东县衙做个衙役,可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又落到天井中荀六姑娘的身上。
荀芳语依旧木木地坐在凳子上。
两日不在家,家中确实干净了许多。荀六姑娘将周楠的衣服被褥都洗了,挂了一院子,就连他的内裤也不放过。
内裤大小关系男人雄风尺寸,是隐私中的隐私,周楠大觉尴尬。忍不住赋诗一首:
淮安城中床单飘,
小六姑娘气太骄。
周家男儿心不忍,
只因荀家把蛋草。
非是子木心如铁,
奈何念头不通达。
想起被丁启光硬把外甥女栽给自己做小妾,周楠气就不顺。很好,丁知县你替你家妹子保住了偌大家产,王二的事情就着落到你身上。
周楠念完诗,制止住王二假惺惺的恭维,道:“我还有一句诗,等下去寻一个人,把银子给我带回来。”
说罢,就挥毫在纸上写下:“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吩咐他给郝庙祝带去。
这句诗的意思是,八十两银子我帮你搞定落籍的事情,你不要再讨价还价。惹恼了本大人再不管你的事,就算等到头发发白,你也休想在我府落户。
王二倒是个办事利索的,出门不一会儿就带回一大包银子,恰好是八十两之数。
第二日,周楠又让他拿了自己的信去寻丁知县。
晚间,王二一身剪箭袖长衫,头上带着一顶插着鸡毛的帽子,做衙役打扮,挺胸兜肚回来。禀告周楠说,他已经领了郝矮子去县衙落了户。得知县大老爷提携,如今补了快班副班头一职。
他本是一个二流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县刑警大队队副,得意得要飘上天去。
急忙拜在地上,大拍周楠马屁。
周楠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让丁启光许王二一个衙役之职。想不到丁知县直接让他做副班头,这个姓丁的倒是够意思啊!
他心气不顺,对王二所说你现在既然做了副班头,又是我推荐的人,当好生做事,休要给我面上摸黑。若有做奸犯科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你不得。从明天开始你自己找地方住,少在我这里碍眼,滚蛋吧!
摊上这种厚脸皮的亲戚,你还真是没有办法。可是,亲戚是一辈子的事情,又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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