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说得也不错,只是我这事情还有很多关碍,还要保密,不能让那些大商家知道。
我小时候随父亲下过南洋,在淡马锡救过一位落水的老人,那位老人为感谢救命之恩,就教我一种神奇的秘方,可以将黑红色的糖炼制成白精糖。
当时我家里的情况还不错,回家后就把这事情忘了,直到这段时间,家里用度紧张,我才想起这个事情,想着用那个法子赚钱。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买点粗糖回去,如果真能炼出白精糖,对我家就不无少补,对伯父和子豪自然也感激不尽。”
赵大贵很真诚地说话,陈子豪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父亲就已经呵呵笑了起来。
“后生,你八成是被人骗了吧。
将粗糖变成白糖其实很容易,弄点黄泥水淋上就是,一点都不难,是个做糖寮的都知道。
我觉得是海外蛮夷之地的人不知道做糖的法门,偶尔得知这方法,就当做宝献给你。
如果你想靠这点东西就想发家致富,恐怕是不行的。”
赵大贵早就料到陈父会是这个反应,听完微微一笑,却也不以为意。
“伯父说得原来也在理,炼糖的时候弄个瓦溜,把粗糖装上去,然后淋上调制好的黄泥水,再放置一段时间,就能把粗糖变成白糖,这是从前明那时候就传下来的办法。
不过,用这法子,瓦溜底下的一部分糖必然染上杂质,成为不能用的黑糖;而且对原料粗糖也有一定要求,质量太差的粗糖,即使淋上黄泥水也不能变成白糖。
我这法门恰好是解决这个问题,不管是多差多黑的糖,就是经过淋黄泥水剩下的黑糖,也能炼成白精糖,这才是真正神奇之处。
没说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买点最便宜的粗糖回去,不拘质量怎么样,只要价格便宜分量足就行。
我身上就这八两银子可以动用,又跟子豪素来交好,世伯您看能不能卖与我一些便宜点的粗糖呢?”
陈父本来以为赵大贵是因为不懂事,被人给骗了,但听他说得千真万确,又愿意拿出真金白银买糖,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唔,如此说来,你碰到什么海外异人也说不定,但还是谨慎为好。
说到买糖,我这里粗糖的价格是每斤55文,但你是子豪的朋友,买的量又多,我可以用每斤低于五十文的价格卖你四百斤糖。
不过,如果你真要买最便宜的粗糖,我这里近日倒是不小心进错了一批糖,因为过于粗劣,正愁着怎么处理呢。
你要的话,我也不想赚钱,就按照原价,以每斤四十文的价格卖给你,怎么样?”
“那敢情好,我倒不怕它粗劣,只要不是存放太久,发烂发霉的就行。”赵大贵不由大喜说道。
“那肯定没有,我们做生意也要讲良心的。”陈父说到。
三人便一起到陈家的仓库看货,发现角落果然有数担粗糖,拿出来一看颜色极黑,这种糖也不见得卖不出去,但只有最穷困人家才会贪便宜买上一些,没法快点脱手是一定的了。
“这糖也太差了点吧。”陈子豪不懂事理,当场就嚷嚷起来。
赵大贵看了一下,发现这糖只是杂质较多,粗劣一些而已,但没有发霉发烂等毛病,应该还是今天刚生产的糖,只是因为炼制不得法,把好好的糖弄坏了而已。
“这糖还行,刚刚好。”赵大贵点点头说道。
赵大贵跟陈父商量了一下价格,本来一万九千二百文买每斤四十文的黑糖,应该能买四百八十斤的,看在量多的份上,就拿五百斤好了。
事后,陈父觉得能将棘手的货物脱手,很是合算,又想在儿子同窗面前留下好印象,便又赠送了两斤白精糖,算是建立良好关系了。
赵大贵想着家里两个孩子,便笑纳了,还不住口地感谢陈父。
五百斤糖就不是赵大贵一人能扛着的,好在陈家在这附近做久了生意,陈父很快请个搬运工,将糖搬到码头去,又联系黄浦江上的摆渡船,让赵大贵带着货物过江而去。
赵大贵过江之后,又找人帮忙,将糖全部搬到浦江东岸三里浦的自己家去,这且不提。
陈父送走赵大贵后,想起用粗糖能炼出白糖的话语,心里感到一阵怔忪,便问起自家儿子:“子豪,你这同窗是干什么的,说是到南洋学得炼糖的秘术,靠不靠谱呢?”
陈子豪这个年纪刚好是没心没肺的时候,便道:“我不是以前跟您说过吗,我有个同窗,因为村里人闹粮税,跟着当地粮户家打了一架,还把粮户家的儿子打得起不了床。
后来,那粮户家就把人告到县衙去,最后被知县老爷打了五十大板,又从县学里开革出去,那就是这赵大贵。”
听完这话,陈父忽然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依稀记得自己儿子确实说过有个同窗因为卷入官司,被开革出县学的,自己当时还唏嘘不已,没想到就是今天见到的这个年轻后生。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人,以后没前途可言,以后你还是少跟这样的人来往。”陈父本来对赵大贵所说的炼制白糖的秘法颇有些觊觎之意,此时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是什么,只是跺了跺脚,训诫儿子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这个是。”陈子豪倒是很不以为人,但自觉跟赵大贵原也不亲近,只是比点头之交强了一些,便不愿意为这点事情跟父亲闹别扭。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