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先后,金芒似电,三股心形焰光倏然暴涨,齐指燕铁衣!
一上手,骆暮寒即已展出他的绝活儿来——“九岳一击”!
燕铁衣身形猝闪涌进,“太阿剑”幻映成一片塔状寒光,节层叠连,那急速凝结的晶莹光塔,将燕铁衣罩住,飞升而起。急速扣来的银网与这座光塔一触之下,便掀扬到一边,光塔幻影中,一剑如虹,“锵”声碰击上骆暮寒的纹云金叉,剑叉同分,骆暮寒暴跃飞旋,与燕铁衣擦身而过,刹那间,骆暮寒的金叉洒着一溜血滴眩映入目,而只有极少数人发现,燕铁衣左手中冷电倏起又没,宛似虚无中幻影一抹!
猛然落地,骆暮寒面色连连变化,全身颤抖,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但是他并没有受伤,相反的,他还伤了燕铁衣——至少,表面上如此!
燕铁衣肩头血流如注,浸衣而淌,沥沥滴流于地,他却神色自若,安宁平静,在那种异常柔婉的微笑里,他手拄“太阿剑”,纯真有如童子献心!
假如,有人目光能如赵平安一般锐利入微,现在便可以发觉骆暮寒的衣袍后领上,刚好裂开一条寸许长的破口,口沿整齐如削——方才,燕铁衣的“照日短剑”便在对方的叉尖伤及他肩头的同时,划过这个部位,当然,骆暮寒非常明白,燕铁衣的剑刃能够削裂他的后领,也一样可以斩断他的脖颈——只要燕铁衣有心这么做的话!
燕铁衣是手下留情了——换句话说,这场比试,骆暮寒业已落败!
呆呆的站在那里,骆暮寒感触万千,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在那翻腾涌搅的甜酸苦辣里,更掺合着无比的沮丧与羞惭,在决斗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不及对方的,所以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想法,因为,如果换做他自己是强势一方,十有八九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可是,燕铁衣却宁肯自己负伤流血,在能够取他性命的时候饶过了他的性命!
大厅四周的“大森府”所属,只有几个人看清楚了眼前的实际情形,这几个人又是愕然、又是迷惘的在暗中透着气,其他误以为骆暮寒赢了的人们本想振臂欢呼,却也被他们府宗那股绝望悲凉的神色所窒压,弄得发不出声来了……
一片死寂中,骆暮寒万念俱灰,落寞幽戚的开口道:“燕铁衣,你胜了,好一手‘剑心凝魄’。”
燕铁衣和缓如常的道:“还是多蒙府宗承让。”
摇摇头,骆暮寒苦笑道:“我连这个‘谢’字也说不出口了,对你……总之,我就只剩下了惭愧!”
燕铁衣湛然一笑,道:“请问府宗,承诺如旧否?”
用力点头,骆暮寒语声铿锵:“自今而后,‘大森府’永不再与‘青龙社’为敌,若违此诺,天惩之!雷殛之!”
归剑入鞘,双手抱拳,燕铁衣诚挚的道:“府宗为忠义长者,一言九鼎,燕铁衣率‘青龙社’所有儿郎就此谢过!令公子及章大侠的少爷,就在今日便可返回,留府近月,就此拜辞,山高水长,容图后会。”
骆暮寒弃下手中兵器,慎重回礼,表情严肃:“大当家一路平安,鹏翼凌霄,骆某人全心敬领德惠了。”
燕铁衣的视线越过骄暮寒的肩头,投向神情激动感恩的骆真真脸上,那张姣好却泪痕斑斑的面庞上,含蕴了那样多的祈诉与情意,它们融在眸光中,唇角里,与泪痕黏在了一起。
咬咬唇,燕铁衣微微躬身,毅然转步离开,他穿过大厅正门,在“大森府”一众所属的瞠目注视中,在赵平安夹带着钦佩与失落的叹息声中昂然而去。
“群英堂”里,依旧是一片僵窒死寂的气氛,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移动,这连串的事变,从头开始,至到结尾,一波三折,使人有如坠入梦幻。
自泪盈盈的波光中,骆真真再度捧起燕铁衣留给她的那封短笺,在心里念着:“我曾告诉过你,当一个人迫于形势,为了更仁恕的目的,而被逼迫要做他所不愿做的事时,你能原谅这个人的无奈么?燕铁衣。”
泪水再度涌上眼眶,骆真真知道,她早已原谅燕铁衣了,全心全意的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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