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也只有寥寥数人。
除了刚才那个老嬷嬷,一个老管家,就还有两个年岁也不小了的老丫鬟,毕恭毕敬靳若寒蟾地立在主位之后,头也不敢抬。
那大厅主卫高堂的位置,摆放了两把椅子,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吊眼的刻薄老妇,脸色白惨地浮着厚重的一层白粉,不和适宜的妆容更加衬托的老态龙钟。打扮也不是那么奢华,可手里握着一快硕大的月神玉如意,一看就名贵不已。而左边的椅子上,空空无人坐——却放了一个黑色的牌位。
“墓幺幺,你现在也算是入我初家的大门了——倒是刚入户就敢这么狂妄不把老妇放在眼里是吗?”那初太君横眉一瞪,倒是杀气很足。“刚来第一天你就目无尊长,成何体统!”她右手的长杖猛然杵地,再次高声怒道:“跪下!!”
墓幺幺的视线从那牌位上挪到了初太君的脸上,缓缓笑了。“不好意思,你是在跟我说话?”
“你!”初太君怒极反笑,“墓幺幺,你是在汪若戟那小儿手里恃宠而骄,可你别忘记,这里是我初家!不是你霸相府!要知道,你那个爹,可是死乞白赖的求着把你嫁进来……”她嘲笑得望着墓幺幺恶意道,“今个儿怎么这也算是大囍的日子,我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汪若戟那身名头能吓吓别人,可在我初家面前,蝇虫而已!嫁给我爱孙,你倒是还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我告诉你,你也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不知道,你在隆天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光说说我都嫌臊得慌!”
“看你这高傲不可一世的任性模样,倒真以为你爹还能给你撑腰不成?我可把话给你说透了吧,你知道你怎么嫁过来的?那是你爹跪下来声泪俱下地求我,让我初家无论如何也要娶你!不然你这般肮脏的贱女人,给我爱孙提鞋都不配!”
一番痛骂之后,初太君有些疲惫地接过老管家适时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耷拉的眼皮一翻,等着墓幺幺的回应。
这哪里是什么婚礼。
比葬礼还要漠然,还要冷酷无情——最起码葬礼上,哪怕言不由衷,也是人人皆言其美,而不是这般破口大骂地侮辱。
墓幺幺望着她……
翠绿的眸子里明明晃晃,潋滟而无波。
缓缓,她刚张开嘴。
还未说话,却先回了头。
这是在轻瑶看见的——第一次见到墓幺幺这样的表情,虽然那愕然和惊讶不过一闪而过,可轻瑶仍然看见她眼里,如死水一样的碧波里,有种如潮的暗涌。
“啪——”
于墓幺幺的面前,宛如一只凶戾的鹏鸟展开了魔羽,掠过一片凄厉似鬼嚎的风。
于是她身子朝后趔了两步停下,被风吹起的长发还未落下,却先触及遍体的暖热。
风尽头——
戾于血上,狂于怒间,当啷数声利器交接的声音从初太君两侧响起。
他弯了眉眼。
像是第一次他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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